何术做了个遥远的梦,是回溯的遥远。
梦里,他和江灿还在一起。
何术记得那段时间,江灿毕业在即,刚通过夏令营获得研究生推免资格,在搞论文准备资料。何术自个儿则也忙着参加各种竞赛,空闲时候还要去兼职,因为那点彩票钱无法支持长期化疗,何志军的病越来越严重,家里要用钱的地方也越多了。
两人一周虽然见不了两次面,但仍保持日常联系,只要一有空,何术就会在江灿的房子里,陪他练琴、弄论文。
为了不打扰江灿,何术就会自个儿窝在沙发上,刷题或者看各种培训视频,偶尔打着瞌睡睡过去了。
江灿出来见了,准保会趁人没醒偷偷亲一下。
虽然忙,但两人的感情反而更加黏腻。
进入大三阶段,宿舍里其他人也都开始各忙各的。
小裴跟着其他学院的导师搞科研搞竞赛,着手准备自己的转专业保研计划。
赵烁不打算深造,每天苦哈哈地双修本专业和摄影专业学位。
宋俊比先前争气了会儿,一天也不再无所事事地喝酒,开始钻研基本的证书考试。
寝室几人一天难得能碰上面,有时候到了晚上睡觉的点也不一定能到齐。好像每个人都走上了自己该有的人生轨迹,他们之间的足迹越来越远,不再有相交的时刻。
何术的大三,就这么忙忙碌碌过了半学期。
因为有个竞赛要参加,何术寒假过了小半个月才回家,那会儿都临近除夕了。
何志军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以前下地走走还精神得不行,现在只想在床上躺着。
但他一身傲骨,不肯屈于病痛,撑着身子骨也要下地走动,证明自己还可以再活几年。
王美静只限他在家里活动,出个什么事儿也能第一时间发现,何术回来后,有时就推着他出去晒晒太阳。
转眼到了除夕。
何术给家里贴对联、贴窗花、挂灯笼,家里装饰得一片红红火火。虽然地区禁燃,没有烟花可看,但家里好歹能留住那么点年味。
吃完年夜饭,何术就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看着春晚。
虽然何术觉得春晚没什么意思,但陪着家人倒是能接受。尤其是何志军,能在一起的时间几乎是以沙漏的形式流失着。
正看着一个歌舞节目,手机忽地震动两下。何术拿起来看了看,是江灿回他的除夕夜快乐。
何术:「你一个人在家吗?」
江灿:「今年没有。」
「嗯?」
江灿:「今年郭思铭爸妈不在,我和他一块的。」
何术稍稍放下心,庆幸今年江灿不至于冷冷清清地过年。
没一会儿,江灿给他发了张图片,图片内容是个奇形怪状的面团,巴掌大。
何术把手机扭过去扭过来,也没大看来:「这是什么东西?包子吗?」
「郭思铭包的饺子,韭菜馅的。」
何术勾唇一笑,眼睛弯了弯,回复他:「能吃吗?」
江灿说:「好问题,他吃了两个,已经跑了五趟厕所了。」
何术忙说:「那你可别吃。」
「不会的,它难看得我下不去嘴。」
何术没忍住笑出声,正敲字回复时,却发现,电视的音量被调小了。他抬了下头,发现何志军正看着自己,眉目间难得用温柔形容。
“小术啊。”他声音轻飘飘的,和棉花一样,没了以前的真实感。
何术收起手机,笑问:“怎么了爸?”
“你……”何志军用探索的目光看他两眼,用着不确定的语气,“是不是恋爱了?”
何术心头一紧,指尖扣了下沙发,说:“没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看你刚刚抱着手机,笑得那么开心。”
“我和同学聊天呢。”何术有点不自然地往前倾了下,抓了把糖。
旁边王美静也用不信的眼神看着他,打趣说:“那你这次寒假回来得那么晚。”
“妈,”何术有些无奈,手指搅着糖纸,“我真的在准备竞赛。”
王美静哼笑两声,没接茬。
何志军也一脸了然地笑笑,空洞的脸颊堆不起肉,摆了摆手,说:“这有什么的,你都二十岁了,谈恋爱多正常。”
“爸……”何术叹了口气,有点生无可恋,不知道从何解释。
其实谈恋爱是真的,但是是在和一个男的谈,何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觉得如果被家里人知道了,自己可能会被打死。
他打了个噤,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挥出脑海,专注当下。
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吧。
邻居来为他们送了点年货——何志军是退伍兵人,也不知道是打小的热心肠还是从队伍里带出来的正气,周围邻居平时有什么事,他都任劳任怨地帮助人家,邻里之间走动异乎寻常。
邻居对他都很钦佩也感激,前段日子听说何志军得了肺癌,这段时间也时不时地来慰问看望一下他。
邻居的到访顺其自然地把这个话题岔开,当晚何志军夫妻俩也没再对何术进行“拷问”。
何志军每晚痛得呻.吟,吃了药也不管用,喊累了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今晚也不例外。
何术的房间就在隔壁,沉默的夜晚,一丁点响动就显得格外。丝丝微弱的嘶哑声入耳,何术也翻来覆去睡不着。
尽管他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该习惯了,但在除夕夜听见何志军的痛苦呻.吟,还是忍不住低落叹息。
时间直逼十二点,江灿打了个电话过来。
因为隔音不好,何术不想因为这通电话吵到隔壁,于是翻身下床,推开了窗。窗轮发出“骨碌”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何术掖紧了领子。
他听见江灿说:“何术,新年快乐。”
“你也是,”何术趴在窗台上,支着手,望着天上不明显的星星,“新年快乐。”
江灿问:“年后有安排吗?”
“年后要去拜年,差不多到初五吧。”
江灿恍惚了一下,又问:“拜年有红包拿吗?”
何术笑笑:“小时候有。”
江灿自顾自点了点头,虽然何术看不见。
在他的印象里,“拜年”这两个字只存在于他很小的时候。
大概是幼儿园吧,江岑会带着他去给家中长辈拜过年,后来,江成岭夫妇俩的社交就不需要一个节假日来维持了。自然,江灿也从这个传统节日里抽离了出来。
他正发着呆,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正是对面和他通话中的何术发的。
江灿奇怪点进去,发现是个红包。
何术说:“给你发个小红包,压压岁,来年平安健康,快快乐乐的!”
江灿笑了笑:“你也是。”
“你那儿有月亮吗?”何术仰头,看着那轮弯月问。
他没听见江灿立即回答,手机那边传来走动的声音,隔了会儿,他才听见江灿说:“看见了。好远。”
何术说:“对啊,三四十万千米呢。”
“我是说我们。”
何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们两人的距离。
仔细说来,也确实远,不管是实际距离还是两人的身份差距。如果是在一年前,何术完全没想过会和江灿会在一起。
“首都下雪了,”江灿毫不掩饰情.欲地说,“我好想你。”
何术脸颊升起一股躁意,小声说:“我也想你……”
“寒假会提前返校吗?”江灿问。
“不确定。”何术叹息了声,屏住呼吸,拿开手机,仔细听了听隔壁,已经没有动静了,何志军已经睡着了,“我报了好几个竞赛,下学期应该挺忙的,看指导老师的意思吧。”
江灿听出他声音有点疲惫,迟疑了半晌,还是问:“叔叔怎么样了?”
这是他们在一起以来,甚至认识以来,江灿第一次提到何志军。
何术默了两秒收回视线,盯着防盗网,手指纠结地抓了抓窗棱,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抱歉。”江灿低声说,“我真的很担心你。”
“没什么抱歉的。”何术低下头,“没事的,我爸……不好不坏,就那样。”
对于一个癌症患者,身体状况慢慢衰退已经很不错了,好歹没有突然病情恶化。
“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江灿说,“不要自己硬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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