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菀,你如何了?”

谢昱关切的声音响起。

谢长安再也忍不住,鼻尖一酸,紧紧抓住他的手指:“二哥……”

她的力道很大,攥得他有些疼。

谢昱却没有推开她,只是怜惜地将她的头按在胸膛处,拍着她的背:“别怕,哥哥在呢。”

她这般模样,足以见得她这些日子有多害怕。

“这些时日你都去了哪儿?”

谢长安道:“我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谢昱幽幽叹了口气:“那你为何不一直躲着?我与父亲都十分担心你。”

谢长安哭湿了他的衣襟:“是我害了侯府,是我害了你们……”

谢昱抬手揉了揉她的发:“说什么胡话,此事与你何干。”

谢长安却只一个劲的道歉:“都是我太自作聪明,我以为……我能护得住侯府……”

谢昱怜惜道:“朝局多变,不是你的错,父亲已跟我说过,他选择站出去,是想过后果的。”

谢长安慌张从他怀中退出来:“爹爹如何了?”

谢昱再次叹了口气,看向角落的稻草堆之上躺着的人,摇了摇头。

“那位对父亲用了刑,伤势很重,若不能及时医治恐怕……”

他话音一顿,后半句哽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谢长安匆匆奔过去,跪坐在旁,小心翼翼的托起谢广明的手:“爹……爹?”

明明只分别了几日,她却觉得父亲仿佛老了十岁,鬓发斑白,白色的囚衣之上全是血污,到处结满血痂。

裴瑶把本应该发泄在她身上的一切发泄在了爹身上。

就算谢广明是武将,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刑罚。

她的声音细弱蚊蝇,仿佛怕惊了熟睡中的人一般。

谢广明动了动手指,慢慢吐出一句话。

“长宁……侯府,绝不辅佐……乱臣贼子。”

他十分虚弱,却掷地有声。

谢广明反握住她的手,“只是牵连了你们……是爹爹之过。”

谢昱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亲莫要自责。”

谢长安流着泪,摇头:“女儿不怕被牵连。”

谢广明无力地抬起手,要替她擦去脸上的眼泪。

谢长安赶紧握住他的大掌,将脸蹭上去,因为常年打仗的缘故,他的掌心粗糙全是厚厚的茧子。

“爹爹。”

谢广明笑了笑:“许久没听到你这样叫我了。”

谢长安眼泪不停滚落,道:“二哥,我们该怎么办?”

谢昱说不出话来。

“爹,我一定会想办法救您,您一定要撑住。”

说完她放开谢广明的手,从地上爬起来,奔到靠走廊的一边,抓住栏杆:“来人!”

谢昱赶紧上去拉住她。

“没用的,菀菀。”

谢长安并不理会:“即便如此,我也要试试。”

“来人啊!有没有人!”

过了许久,才有狱卒走过来,一脸不耐烦。

“叫什么叫!”

谢长安摸索了一遍全身,只摸索出几粒被漏掉的碎银子。

她一股脑全塞进狱卒手中。

“这些都给你!还请你为我们请一名大夫来!”

狱卒迟疑片刻,掂了掂手里的碎银子,轻蔑道:“就这么点?还不够兄弟们吃酒。”

谢长安耐着性子道:“狱卒大哥,人命关天,你知道我的身份。”

“待我出去,你想要多少银子我都能给你!”

狱卒上下打量她片刻,嘴角一勾。

“我当然知道你的身份,这事也并非定要银子……”

谢长安连忙追问:“你想要什么?”

狱卒嬉皮笑脸道:“不如你香我一个,我就帮你请大夫如何?”

他说着,作势要来抓谢长安的衣服。

谢长安捂住被扯开的领口,迅速后退,险些跌倒。

谢昱大步上前,暴怒道:“你想干什么!想死是吗!”

谢昱揽住谢长安的肩,“敢动我妹妹!我们谢家还没死绝呢!横竖都要死,你要是想死,本公子不介意多拉一个垫背的!”

狱卒被他燃火的双目吓住了,反应过来后有些窘迫,挤兑道:“要我说,好好的相府三夫人不当,如今落到这般境地,后悔死你们了吧!”

“不过泥菩萨过河都自身难保了,还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侯爷呢!狂什么!”

狱卒放完狠话就走了。

谢昱赶紧道:“菀菀,没事吧?”

谢长安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就算是裴寂雪对她也十分尊重,从未如此无礼过。

她唇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像一朵即将开败的海棠。

“我没事……”

谢昱安抚她:“别怕!等本公子出去就废了他替你出气!”

谢长安在潮湿的地牢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她坐在墙角抱着膝盖,始终未合眼。

地牢里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户能看到外面的天空,可她始终没想到破局之法。

可阙珏说过,这个棋局只有她能破。

她当然相信阙珏。

地牢潮湿又脏,几日下来谢广明的伤势不仅没愈合,反而愈发加重。

这几日,裴瑶出人意料的没有动作。

但谢长安不知道的是,地牢外面早已乱成一锅粥。

裴相被人秘密揭发早就与无忧王室暗通款曲,来往书信是从他书房中非常隐蔽的密室中亲自搜出来的。

一时之间,朝堂上议论纷纷。

“殿下,这人分明是将咱们也算计了进去,裴老狗要是真坐实与外敌勾结,您必然不能安然无恙回无忧了”

收到消息的阙珏毫不意外,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桌上。

另一只手捞着软软的月白色袖袍,腕骨凸出,下笔若游龙。

“裴侪怎么说?”

“裴侪拒不承认,说这些信都是有人伪造的,也不知是真假。”

阙珏轻轻敛眉,轻声开口:“若你是裴侪,这等密信事后你会保留吗?”

祝楼心中琢磨了下,脱口而出:“当然不会,这不是把把柄送给别人嘛!”

说完他便醒过神来。

“那此事就是假的!有人故意陷害裴相?可这偌大的朝堂都是裴家的一言堂,谁会冒如此大险陷害裴相呢?”

阙珏答:“也许并非是陷害。”

祝楼追问:“那殿下认为这事可能是谁做的?”

“裴三。”

阙珏吐出两个如霜雪的字眼,乌黑的发丝散落肩头,时不时用手拢一拢。

祝楼纳闷:“那可是一手养大裴三的人,他连亲爹都算计?”

阙珏执笔的手一顿。

祝楼的问题牵引出了他的记忆。

后来的某一年冬,小长安再一次将一堆衣物和用的东西通过宫殿后面的洞塞进去。

她不知道一墙之隔的另一边站着一个人。

崔时堰穿着洗得发白的衣物,看着洞口塞进来的五花八门的东西,面上的神情如寒鸦掠过雪地,转瞬即逝。

“你在这里干什么?!”

倏而,他听到墙外传来另一道稚嫩的男声。

小长安猛地起身,扭过头。

“我……太子殿下你怎么找到我的?”

太子殿下……

年幼的崔鸿煊神色骤冷。

崔鸿煊皱眉道:“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总往冷宫跑,这边不干净的。”

小长安摸着耳朵:“这边我觉得很安静啊。”

崔鸿煊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追问道:“先生布置的诗可写了?一会儿父皇可是要检查的。”

小长安苦兮兮的道:“我哪里会写什么诗啊,不过我已经让人帮我写好了。”

崔鸿煊道:“那你为何不找本太子?”

小长安快步往前走,试图避开他的念叨。

崔鸿煊却穷追不舍。

“你找的是不是裴三?”

小长安嫌弃的声音隐约飘过来。

“你又不会模仿别人笔迹,找你我又不是笨。”

阙珏陷入沉思,虽然并非绝对。

但裴寂雪失踪和裴相多次入宫必有蹊跷,他确实是眼下最有可能之人。

“殿下,你怎么了?”

阙珏回过神来,目光轻轻扫过祝楼。

祝楼便感寒意如同潮水涌过来。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阙珏耳尖动了动,将外面的动静尽数听了。

“走水啦!”

宫人一边奔走一边喊着。

祝楼道:“走水?”

他们都直觉这走水的时间点太微妙,恐怕今夜有事要发生。

“让你去做的准备如何了?”

他缩了缩脖子:“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阙珏搁下笔,嗓音很淡:“那就借此东风,趁现在去做。”

皇宫内多处起火,宫人们四处奔走取水灭火。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披着黑袍的人畅通无阻走进地牢。

他走过之处,所有狱卒都瞬间软倒在地。

地牢下面错综复杂,他却如入无人之境,通道内的风灌进他衣袍,吹得他身上的袍子烈烈作响。

他步履轻缓穿过通道,风将他的兜帽掀落,露出底下锐利的双眸。

那双过往总是含情的桃花眸,满是触目惊心的凉意。

前面拐角火把通明,四个狱卒正围桌而坐,喝酒吃肉,侃侃而谈。

“嗐别提了!那臭娘们,忒不识抬举!”

“就是,进了咱们这个地方,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盛京第一美人呢!呸!”

“要是她识趣从了咱们大哥,说不定她爹还有活头,如今啊……哈哈哈吃酒吃酒!”

‘唰——’

一阵冷风掠过,四周火把顿时灭了大半。

四人还没醒过神来,便听耳边炸开一声惨叫。

“啊——”

借着残余的火光,他们看到他们大哥的手被一把匕首钉在桌上,鲜血顿时涌出。

一个裹着黑袍的男人正单手掐着他的脖子。

“是谁,是你吗?”

另一个狱卒都吓破音了。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地牢!”

裴寂雪余光扫过他们,竟是直接忽略了其余三人。

他面无表情拔出匕首,又换来一声惨叫。

那狱卒痛得面目都扭曲了。

“我再问你一遍,你们要我的莞儿从了谁,是你吗?”

狱卒冷汗顺着鬓角蜿蜒而下,他牙齿都在打颤。

“我我我……”

裴寂雪将染血的刀尖对准他另一只手的手背:“是哪只手碰的她?是这只吗?”

狱卒面色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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