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夜谈
“苏兄就住在临近本宫的那间，有什么不妥么？”
甲板上，夜风阵阵，吹拂过船身四周守卫抬着的火把，猎猎作响。船舱入口处，站着一群人。
慕容峥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众人。
“苏兄是本宫的贵客，裴大人，能否将客舱让给苏公子？”
按照礼制，慕容峥住在主舱，那是南下时裴熠的屋子。既然皇子住了主舱，那裴熠就只能住在仅次于主舱规格的客舱。
本来这也正常，只是这间客舱就在紧挨着主舱的位置。
船上的众人早早接到消息，早已将房间安置妥当，为各位贵客准备好合乎规制的房间。但这三皇子偏偏不安常理出牌，竟然要将裴大人的房间安排给苏家的公子。
众人面上不说，实则心中都在打着鼓，生怕这两位主子起什么冲突。到时候神仙打架，伤及的是他们这些小兵。
“殿下，这天色晚了。若是此时再挪动，只怕是会耽搁苏公子休憩。”裴熠面上带着笑，从容地应道。
慕容峥挑眉：“裴大人如此善解人意，本宫便放心了。”
说完，慕容峥便转身走进船舱的通道，尹植冲着裴熠行礼后跟了上去。
“殿下慢走。”
众人纷纷行礼，异口同声道。
慕容峥走后，张都头拱手问道：“大人，那属下便按三皇子殿下吩咐的，去为大人重新安置房间。”
“不必。”裴熠缓缓地开口，“我方才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殿下体恤民情，是不忍耽误苏公子休息的。”
张都头面露难色，“大人的意思是……”
裴熠看了安静站在一侧候着的明凰一眼，似笑非笑地，“时候不早了，本官也该歇息了，苏公子，请吧。”
明凰看着裴熠脸上的笑，总觉得意味深长。不过并没有显露什么，而是从容地拱手应道：“是，大人。”
裴熠抬脚往客舱走去，明凰亦跟了上去。
张都头看着他们离去，脸上的困惑更深了。
他作为此次掌管船上各种事宜的领头人，此刻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边是皇子，一边是救命恩人，两方都是如今朝中颇有势力的人，到底该听谁的？
追风见他苦恼，走过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张都头，大人的意思是殿下体恤兄弟们，不会追究的，你去站岗便是。”
张都头如蒙大赦，笑道：“原来如此。多谢追风大人，我这就去。”
-
夜色渐渐深了，万籁俱寂。
明凰躺在客舱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耳旁是潺潺流水声，听着听着，焦躁不安的心竟也渐渐平缓下来。
裴熠他今天所做的，到底是早有谋划，还是只是单纯地想为她解围呢？明凰想着今天在慕容峥马车内的种种，不禁生疑。
她原先以为，裴熠和慕容峥是水火不容的。一是在苏家会面那次，他们的表现就是如此，而是裴熠娶的是慕容君烨的妹妹慕容姝，是万明珏的女婿。
她本做好了要和慕容峥敌对的准备，谁知今天裴熠又跑来说上这么一出。还好她反应快，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
只不过，如此一来……裴熠倒是像要刻意拉拢慕容峥一般。但若是如此，他又何必在房间安置这种小事上和慕容峥争抢呢？
明凰如今睡的客舱，是和主舱又隔上一间的位置，隔着的那间客舱，正好就是裴熠在住。
他这样安排，难不成是怕她和慕容峥私下勾结，背叛他？
思来想去，唯有这个解释，否则裴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太过没有章法了。
“咚、咚。”
几声小声的闷响传来。
明凰坐起来，掀开床帏翻身下床。
这么晚了，是谁？
明凰披上宽大的斗篷，朝门口走去，手刚要碰到门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你要去哪？”
她猛地回头。
裴熠站在她的床边，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你怎么进来的？”她有些慌乱，看了那扇北风吹起一角的舷窗，怔愣道，“你疯了？”
裴熠看着她大惊小怪的样子，非常自然地坐到了茶桌旁，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你要是再大声点，船上所有人都要知道我是如何进来的了。”
明凰立马噤声，往内间走。坐到了裴熠对面的椅子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她面上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想着裴熠真是疯了。这可是官船，船身本就为了防范盗贼做了特殊设计，他竟然从舷窗进来，要是稍有不慎便会落进江里。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倒像是有读心术一般，将她的疑虑摆到了桌面上，“这点小事，倒还难不倒我。”
明凰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忍不住说道：“几年前在公主府学武的时候，你看上去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又如何？”
“离了公主府，倒是什么都会了。”明凰笑着看向他，话里话外都是阴阳怪气，“看来，我当真是克你。”
裴熠挑眉，这话说得倒是有意思。
他若是真和明凰成婚了，只怕是一辈子就做个没出息的驸马爷。
也不知该谢世事无常，还是该怪命运弄人。
她亡了国，反而被命运紧紧地和他绑在一起。
而他做了驸马爷，娶的却是别的姑娘。
裴熠不打算和她纠缠过去那些烂账，微微勾起唇角，笑道：“你今天表现不错。”
见他没有回话，而是转向了今天的事情，明凰的笑意僵了一瞬。旋即低头一笑，开口道：“是吗？多谢大人夸赞。”
“你好像很会哄他高兴，我有些好奇，”裴熠放下茶盏，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毕竟从前在锦都时，你和他连话都没有说上过几句。”
明凰沉吟了片刻。
她在思索，到底该怎么说才好。
她想说说你一直都低看我了。
低估了一个在宫里长大浸淫的公主，对察言观色这种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但她不能。
要是这样说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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