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玉门,循着绵延迤逦的古商道,越过葱岭险峻的雪峰,横渡沙海无垠的瀚漠,再一路向前,便能在漫天遥寂无边的黄沙后,发现星点绿洲。

火弥城就坐落在这里。

整座小城被粗粝的夯土城墙围着,其上彩绘着夸张的火焰纹饰——无数盘旋升腾的赤红线条,夹杂着波斯蓝与鎏金,在夕阳的余晖下灼灼跃动,仿佛在暗夜中都依旧能长明不熄。

夜色渐染,城内供奉着真神玛兹达的神庙前,五人合围的圣火坛被缓缓点燃,松木与乳香在火舌中噼啪作响,将夜风也染上奇异的苦涩芬芳。

一整峰抹足盐霜与波斯香草的骆驼被铁叉架于火上,焦黄的油脂滴落火堆,溅起一串四射的火星。侍者们赤脚踏过厚实的羊毛毡毯,将托盘里盛着的奶酪软饼与葡萄美酒一一摆至座中。

——咚!

一声羯鼓骤然破开夜空。

胡笳凄厉的长鸣随之而来,琵琶、箜篌弦音次第响起。

两列舞者自火光中鱼贯而出,她们折腰飞旋时,清脆的铃音狂乱作响,每一步都踏着篝火被风吹动的光影,在浓墨的夜色里绽开朵朵鎏金绯艳的花。

忽而乐声一滞。

舞群如红海分浪般退开,露出中央一个头戴狼首面具的舞姬。

她踏着精灵般的舞步,越转越快,微蜷的栗色长发在漆夜里划过莹润的光,狼首面具上的绿松石流苏与银铃混响成一片,将这场盛宴的气氛烘托至了最高潮。

座中众人正看得目眩神迷,那舞姬却突然如灵蛇般滑出了舞台中央,柔若无骨的腰肢轻轻一折,便从不知哪位的毡毯上捞了杯酒,拨开人群,冲着主座后的一个僻静角落走去。

她摘下狼首面具,拨了拨额前蜷曲微湿的柔美长发,露出一张极其娇媚明艳的脸来,在月光下,似是珍珠宝石一般夺目。

她是火弥城城主穆护沙最小的女儿苏妲,是这片荒漠绿洲中的星辰瑰宝。

苏妲千娇百媚地向那角落处的白袍男子走去,双手举起琉璃酒皿,靡丽的红唇微启,用生疏的汉话招呼道:“先生,请喝酒。”

那男子面无表情地接过酒,随手放在一旁的毡毯上,语气倒还算温和,用熟练的胡语回道:“多谢公主,我从不饮酒。”

苏妲从未见过这样奇特的男人。

乍一眼,像是上了些年纪的样子,面色阴郁,眉心褶痕隐隐,两鬓微斑,掺着几星白丝,与如同大漠里无数早早便被风沙摧折得疲惫老态男子一般。

可再定睛一看,便觉这男子的五官简直俊美至极,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清冷幽静的气质,即使在幽夜的火光中,也无端让人想到天山之巅的白雪。

他配着把雕着雪花的剑,站在那儿,就像一匹月下桀骜昂首,劲瘦削悍的孤狼,火弥城中别的男子跟他一比,简直就是一群粗头笨脑只会沙地刨坑里打滚的狗熊。

城里所有的男人看见她都双眼冒光,唯独这个男人,甚至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他不爱说话,不会笑,只会完成父王的任务。

据说他的武功非常高,护送商队东去的时候,单枪匹马,连近百人的大型马贼队伍都能悉数赶跑。

有他在时,不论是羌人还是吐谷浑人,甚至成群结队武力蛮横的突厥马队,都是有来无回,连带着整条商道都太平了许多。

他在大半年前来到了这里,一人一剑一骆驼,除了背上一口约一人高的白玉长匣,什么行囊也没有。

父王接待了他,看他一副中原人平平无奇高挑瘦弱的模样,本不欲多理睬。谁知城中最勇猛的战士在他手下,竟没走上一个回合,便被离奇掀翻在地。

他不要金币银币,不要美食美酒,不要锦帐美人,只有父王知道他求的是什么。

而如今,她也知道了。

苏妲狡黠一笑,眼波流转间,魅惑得像只波斯猫儿,弓着身子轻轻蹭坐在与他同一块毡毯上,换回了胡语与他搭起了讪:“先生为何戒酒,我看先生并未剃度,总不会是信佛吧?”

见她悄然贴近,那男子的眉微不可觉地一蹙,下一刻,便径直站起身来拉开了距离:“在下已用完了饭,不打扰公主雅兴,告退。”

这样生硬,这样冷淡,一如她与他之前发生过的无数次对话。

每一次,都不超过三句。

苏妲并不气馁,这一次,她可抓住了他的死穴。

她坐在原地,如一朵被酒液浇得慵懒无力的花,娇娆开口道:“祆族古神庙的钥匙,就在我这里。”

那男子的身形果然一顿,回过身来盯着她。

苏妲觉得,这是这大半年来,他第一次把她看在眼里。

她很不服气,她这样美,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敢不看她。

在那无声的催促中,苏妲懒懒伸出一只玉白的手,冲着他勾了勾:“你扶我起来,我就考虑一下,要不要把钥匙给你。”

那男子顿了片刻,果然一步步重新向她走来。

她葱白莹润的长指因兴奋而微微颤了颤,可等来的却不是想象中的温柔搀扶。下一刻,一股玄妙的气机忽然自她的指尖漫袭向全身,她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气劲携裹着强行立正站直。

苏妲发誓,自她七岁开始学舞起,就没有一个人喜欢看她这么干巴巴地站着。女儿家是水捏的,天生便应是曲线玲珑,风情万种的。

她杏目圆瞪,红唇微张,维持着板正的军姿楞楞地看了这个男人好一会儿。

他一身寻常牧民常穿的遮挡风沙的白袍,此时未带兜帽,一双眼直直地盯着她,漆夜的月色与火光都没有他眸色中幽冷的雪光清湛。

仿佛被劈头浇了一抔冷雪,真得是……好帅。

苏妲胸口沸了一半的戾气皆融化在了颜值里,决定原谅他方才失礼的举动,好奇道:“祆族早在百年之前便被萨珊族人灭了,神庙被烧得烧,毁得毁,仅存的那座王城古庙也被沙子淹了,连最老的骆驼都不认识路,先生就算拿了钥匙,又有什么用?”

白袍男子:“不劳公主费心,待取了钥匙,在下自有办法寻路。”

“可我还没说要给你呢!”苏妲咬了咬唇,心底燥意又起,没想到连杀手锏都使了,他竟还不肯对她多说一句。

白袍男子:“在下与城主有过约定,如今已然履约,公主理应将钥匙交给在下。”

苏妲沮丧万分,没好气道:“父王便是不想给你,才将钥匙放在了我这儿。你这样好的身手,不留着多护送几回商队,实在太可惜了。我便是奉了父王的命令,一定要将你留住呢。”

那男子面色显而易见地一沉,似是强压着怒意,从嗓子中挤出句:“公主若执意不肯交出钥匙,在下只有失礼了。”

遇见他这么久,苏妲还是第一次在他面上见到属于活人的情绪。可她好不容易挑起他的情绪,竟然是愤怒……

眼见事情就要办砸了,苏妲心下微惊,后怕起来,忙软下声线,柔声哄道:“好啦,给你便是了。钥匙就在我帐篷里,恐被父王发现,劳先生夜里过来,我悄悄给你。”

夜半,弦月高悬。

苏妲坐在床上,身上除了件艳红抹胸,只裹了层一眼到底的透明薄纱。抹胸根本遮不住那汹涌丰盈的软嫩弧度,沟壑深深间,赫然含着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火焰状红玉。

母亲说,没有男人能拒绝这样的她。

她虽生得美丽,城中爱慕者无数,可还是个处子,一想到马上要发生的事,便忍不住双颊晕红。

帐帘前的悬铃被人压着晃动了一下,发出声略闷的轻响——他到了。

苏妲浑身一瞬战栗,强忍着清了清嗓:“先生请进。”

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穿过了外帐,拨开彩毡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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