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衡不知道为什么他无罪,在程荔缘面前却好像犯了错。
“我没有故意撞他,教练说他手臂外展撑到板墙上,锁骨才骨折了,没有开放性伤口也没有移位。”他对程荔缘解释。
江斯岸没有用安全姿势摔倒,犯了这种低级错误,甘衡觉得很奇怪。
程荔缘:“那个人不是说他看到是你没有收力道么。”
甘衡沉默了,问出这个问题,她心里有偏向。
甘衡:“你不相信我?”
程荔缘:“不是相不相信,是眼见为实。”
一缕又呛又燥的火气,隐隐攀上胸口,沿着喉咙顶上来。他喉结动了动。
甘衡:“你觉得我是故意撞他,不让他比赛。”
程荔缘:“董阿姨担心你受伤,知道我今天在这边上课,拜托我来看看你,你当时状态是有一点不对劲。”
甘衡以为程荔缘是来看他比赛的,原来是董芳君发话她才来。他是不是该庆幸,她至少不是专门来看江斯岸。
躁郁的火气沉了下去,变成酸沉发胀的东西。
甘衡:“……你觉得我状态哪里不对劲了。”
程荔缘:“正常状态的人不会说要是队友没办法比赛就好了这种话。”
甘衡:“我只是想,我没有那样做。”
程荔缘不是很想听,神情略微冷淡:“随便吧,你还是去和江斯岸道个歉,队里有些人对你有意见了……”
甘衡喉咙堵住,没办法再发出声音,道歉是必要流程,换做平时,他会做的顺手而完美,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程荔缘让他去道歉,他忽然呼吸困难,就想这么撂下不管。
那样程荔缘一定会讨厌他。……不,她已经讨厌他了。
程荔缘回去病房看江斯岸了,江斯岸肩膀和胳膊都被固定住了,神情有些不振,好像真的很疼。
她背对着他,在问江斯岸疼不疼。
甘衡心想,她走了之后他再过去道歉,也没有意义。
甘衡轻吸一口气,走了过去,这几步感觉比赛场进入对手攻区还漫长。
他都走到近前了,江斯岸还坐在那和程荔缘说话,没有转向他。
“这次是我的责任。”甘衡开口了。
江斯岸这才转过来,脸上倒很平常的样子:“衡队,比赛本来就容易出意外,我自己摔的时候也忘了调整动作,也有责任。”
他坦然澄清了甘衡的疑惑。
甘衡看着他:“不,是我没控制好力度。你好好恢复,比赛还需要靠大家一起。”
他感觉到程荔缘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语气说到最后,听着真诚了一些。
江斯岸有些困扰:“刚马教说,不知道我状态能不能提上来,打算先让向燃替补,到时候再看,这段时间还得辛苦你,赵立冬和他多磨合一下了。”
向燃和江斯岸关系很好,也是说甘衡故意撞人的那个。
“教练组安排的我都会配合,训练时会跟他多沟通,你争取早日归队。”甘衡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气氛似乎很好很和谐。
马振国走了进来,示意甘衡出去,甘衡跟着出去了,知道程荔缘还在和江斯岸单独说话。
有什么好单独说的,她和江斯岸很熟吗。……噢她说他算是朋友。
甘衡闭了闭眼,把身后房间里想象成是萧阙受了伤,程荔缘在和萧阙说话,感觉没那么火大了。
他睁开眼,眼睛里黑黝黝的,所以果然还是江斯岸的问题。
马振国跟他聊了一会儿,说江斯岸受伤对联赛影响大,很多战术安排要调整,说希望他做好身为队长该做的。
最后提醒他,“队长要凝聚团队,不能只靠个人表现,在赛场上,大家得信任你,否则比分落后的时候,你没法动员他们,明白吗。”
甘衡轻轻点头。马振国拍了拍他肩膀。
更衣室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甘衡问赵立冬:“B组的人都很讨厌我?”
赵立冬脸色顿了顿,小声说:“怎么这么说。”
“是不是。”
“其实……有一点,他们觉得你很严格,有时感觉有点傲。”赵立冬跟他关系熟,“你别在意,A组大家还是很信任你的。”
“不是所有人?”
“有那么几个吧,跟江斯岸关系好点,你懂的。”
队内会议上,甘衡承认了冲撞过失,这也是马振国的意思。
当着其他队员的面,甘衡做了一次反省和总结,大多数人脸上都没什么异议,还给他鼓掌了。
甘衡接下去带队训练,局面依然能稳住,只是比以前,多了一些无声的眼神和评判。
江斯岸不能下场,每次训练都在旁边看着,战术会议也都准时参加。
“我还是觉得衡队在公报私仇,整江副队……”“嘘,别说了。”
洗手间容易听到这些风言风语。
甘衡神色如常,没有理会。
不是每个队员都和他像赵立冬他们那样熟,少数A组、还有很多B组的队员都认为他针对江斯岸。
“我感觉江副队做的更到位,”那些人私下说,“有他在,气氛更好。”
“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对啊!我膝盖都快废了,……”
“副队至少把人当人,马教一直偏心,天才就可以……”“别扯上马教。”“他说什么你们都点头,练不动就敷衍下,人家太子爷。”
马振国让他公开道歉平息风波,表面看这事似乎是过去了,甘衡知道其实没有。
尤其他发现A组原先中立的几个队员不知不觉和江斯岸关系更好时。
江斯岸可能赶不上联赛,辐射出的潜在影响反倒比之前更大了些。
郑均担负团队建设,甘衡无意间听到他跟马振国汇报,说江斯岸私下人缘更好。
有些东西长期积累一朝爆发,导火索就是江斯岸被撞倒。
“甘衡训练最早到,最晚走,比赛时还是能效率很高地贯彻战术意图,队长职务肯定要保留,不然军心涣散,”郑均站在大局角度平稳分析,然后话锋一转。
“这些江斯岸也都能做到,上周训练赛他养伤没参加,甘衡组织追分,有点力不从心,个人表现大于团队表现,中场休息时江斯岸跟全队谈了话,士气才回来,我私下一对一谈话问了他们,都说更愿意听江斯岸。”
郑均语气有一点无奈,甘衡和江斯岸都是他们U18的明星选手,甘衡更是被国外那位头部经纪人评价是巨星种子,特别想挖他去NHL。
比赛生死一线,一旦团队有崩盘风险,团队存续优先于个人价值。
甘衡站在会议室后门那边,静静听着,门开了条缝,光像带子打在他身上,投下很长的阴影。
头开始隐约作痛。
郑均和马振国说了些什么,他听不到了,人好像是被遥控着回了更衣室。
在隔壁淋浴间冲了个热水澡。水珠沿着太阳穴滚下,那条细疤裂开成一个巨口,要把他内脏翻转吞进去。
甘衡呛了好几口水,头疼更明显了,一个人在更衣室吹完头发,吹到脑袋热到昏沉沉,慢吞吞涂完祛疤凝胶,飘去了停车场,上了车,头重脚轻一栽,仰靠在座椅上。
“去酒店,不回家。”
“甘董说今天接你回家,你妈妈也在。”老刘有点担心地看着他。
他被送回了那个看都看腻了的家里。一千多平方米和一百平方米没区别。
“甘衡,坐下谈谈。”甘霸原说,像个开明的父亲那样。
甘衡站着没动,“什么事?”
“爷爷的饭局为什么没来?”甘霸原问他。
这次董芳君也在旁边,他不用单独面对甘霸原。
董芳君看了甘霸原一眼:“不是发了消息吗,岑岑身体不舒服,在医务室休息。”
甘衡站得离他们两个都很远,听了这句没什么反应。
“你站过来点,又不会吃了你,”甘霸原望着他,“爸爸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活着就是得罪我,你去死吧。
……为什么你不去死呢。爸爸。
内心那个阴柔的声音再度控制了他,他站在那,还是一动不动,愈发像个人机了。
“他不来可以,给他爷爷打个电话,问声好,”甘霸原缓缓列举他的罪状,语气倒是很缓和,“提前让秘书跟他说了,他都做不到。”
董芳君冷冷说:“不去就不去,比赛不是更重要吗?好了岑岑,你先去休息。”
以前她和甘霸原相敬如宾,现在连貌合神离也算不上,就像什么意见不合的合伙人。
甘霸原依然语气平缓:“实验室的经费,是爸找了关系的,爸的老同学今天问起你来着,说你项目很有潜力。”
董芳君知道那位老人很有威望,带出了不少□□特殊津贴专家,什么科院研究所所长也是他弟子,抿起嘴没有说话。
“哪天你也跟我一起去拜访下吧。”甘霸原说。
“我在开会,抽不开身,下次一起带甘衡去拜访。”董芳君终于说。
她这么一说,甘衡感觉自己仿佛应该继续站在那,听甘霸原讲话。
那些对他不满的队员是怎么说来着,他说什么点头就行,装装样子。
“嗯。”甘衡垂着头,他父亲每说一句,就敷衍地点头,看似驯顺了不少。
董芳君看着甘霸原,好像只要甘霸原不动手,就这样态度平和地和孩子交谈,也没什么。
甘衡神游天外。
过了十分钟,甘霸原接了个电话,放他走了。
甘衡去了程荔缘那天住过的客房,看到床单时,顿了一顿。
床单被套枕套全部被换掉了。
他之前特意跟管家说过,让家政不要换。
甘衡一步步走回去,就像从乐园走回炼狱。
董芳君破天荒正在和甘霸原低声说着什么,可能是项目上的事,她未来二十年的目标是评上一级教授,最终当选院士。
怪不得甘霸原说过,你母亲曾经也很有骨气。他后面还加了一句,但还算是个聪明人。
没有甘家的资源,他母亲光凭自己,或许还要走不少弯路,花上很多时间,才能走到现在的地位。
“为什么把我房间床单换了?”他单调的声音突兀打断了他们。
甘霸原望向他,似乎并不意外,“那不是你的房间,那是客房,客房的东西要定期换新。”
“你让管家换的?”
“不能换吗?”
“……”
“甘衡,”甘霸原和缓的声音在他眼前炸响,“是不是因为缘缘住过那间客房,你最近两周才一直睡在那边?”
董芳君看着甘霸原,“……你在说什么?”
甘霸原:“你的儿子一直喜欢揽英的女儿,你不知道吗。”
董芳君怔怔地看他:“你什么意思,小英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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