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大雨连绵不绝。
“这雨也太大了。”
谢云野托着下巴看窗外，嘴里嘀嘀咕咕好半天，转过头来问阮归：“咱们等雨停了再走？”
阮归下意识脱口而出：“雨一直不停怎么办？”
谢云野无所谓，耸耸肩：“那就等雨小一点，我让我家司机送两把伞来。”
雨一直没有变小的趋势，谢云野单手托着下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拉住阮归的袖子往下扯了扯，眨眨眼，问道：“诶，咱们开学第一堂课，你为什么要把外套搭在我身上啊？”
阮归：“那节课的老师怕你对着空调吹感冒了。”
谢云野：“……”
阮归不解：“怎么了？”
谢云野摆摆手，转移话题：“你饿吗？快到饭点了。”
真是好大一个乌龙，他还以为是阮归喜欢自己的小心机，结果……
阮归摇头表示自己不饿，谢云野摊开双手：“好吧，反正我不是很饿，再学一会？”
“嗯。”阮归把那一堆堪比新华字典的套卷推给他：“刚好，刷刷题，看看知识点有没有漏掉的。”
谢云野：“……”
谢云野：“咳咳！你别光盯着我呀，你自己复习得怎么样了？”
阮归看穿他的小心思，有些好笑，想逗逗他：“我都会了，你放心。”
谢云野还在垂死挣扎：“不可能，都会了你就不会来图书馆了，我不能再继续耽误你的时间了，我会良心不安的。”
“快说快说，”谢云野凑过来，眼睛亮亮的：“来图书馆干嘛的？说不定我能帮上你呢？”
阮归脸颊发烫，浑身别扭，把谢云野的脸推开，败下阵来：“我来备考雅思的。”
“雅思？这个我熟啊，”谢云野支棱起来：“叫声哥哥，我手把手教你。”
阮归睨了他一眼：“你比我小。”
谢云野：“？”
谢云野：“这么笃定？”
阮归面不改色：“来，叫哥哥。”
谢云野不服气：“口气挺大啊，几月的你？”
阮归：“十二月。”
“哈，”谢云野轻蔑一笑：“我二月的，你才该叫哥哥。”
阮归没接话，只是懒懒伸出食指，在谢云野眼前晃了晃。
谢云野：？
什么意思？挑衅我？
阮归挑眉，胜券在握：“我01年的。”
谢云野：“……”
谢云野02的。
可恶，香槟开早了。
都怪男人莫名的胜负欲。
阮归好笑地盯着谢云野，看着他轻咳一声，生硬地转移话题：“好了好了，图书馆是来学习的，小阮同学，你一点也不乖，快去看你的雅思。”
谢云野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魔力。
平时虽然老爱摆出一副厌世臭脸，但实际一点架子都没有，要多好相处有多好相处。
只要不靠太近，阮归已经能和谢云野像好朋友一样正常交流了。
阮归在练听力，写到一半闲不住的谢云野凑过来，趴在桌子上盯着他，等到他把题写完才戳戳他：“耳机分我一半呗，我也想听。”
阮归手一抖，黑色中性笔在试卷上拉出一道笔直的墨痕。
阮归问：“你也要练听力？”
两个人共用一副耳机。
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暗恋对象。
阮归闭了闭眼，这场景光是想想，就想得他脸颊发烫。
偏偏谢云野还没察觉出异样：“对啊，我听力可厉害了，咱们一起听，你有不懂的来问我。”
自从刚才确认阮归不喜欢他后，谢云野松了口气，动作完全没有了顾忌。
都是好兄弟，他之前也和杨柳勾肩搭背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阮归脑袋都快冒烟了，他也只觉得是阮归穿多了热的。
阮归拗不过谢云野，分了一只耳机出去，警告他：“好好听材料，不要乱动。”
谢云野佯装生气：“我是那种人吗？”
阮归没理他，开始看题。
他现在急需冷冰冰的单词来调和一下这颗躁动不安的心。
偏偏事与愿违。
他越是不让自己想谢云野，谢云野的存在感就越强烈。
听完材料，这人很没分寸感的凑过来看他的习题：“诶，你这里怎么错了？拨回去，我来给哥哥讲。”
热气喷洒在颈窝，阮归想把人推开，又舍不得，只能任由谢云野摆弄自己的手机，他则在一旁cosplay快烧开的热水壶。
由于谢云野在旁边骚扰，阮归眼前的字母都开始跳舞，根本没心思去听耳机里的鸟语叽里呱啦说的什么，一套听力做下来，除了那股水调香，阮归什么都没记住。
他对完答案，看着试卷，眼前一黑。
阮归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红叉叉。
谢云野还在一边幸灾乐祸：“小阮老师，你这也不行啊。”
阮归瞪了他一眼：“你行？”
“我行啊，”谢云野得意洋洋的把他的答案拍在桌面上，扬起下巴：“全对，怎么样？有没有产生一种五体投地，特别想叫我哥的冲动？”
阮归：“……”
阮归：“没有谢谢。”
阮归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学霸，这会儿被这套题刺激到了，连心心念念的暗恋对象都可以短暂抛到一边。
他一把把自己的耳机拽回来，冷漠道：“你吵到我的眼睛了。”
谢云野：“？”
谢云野抗议：“你不能这么输不起！”
阮归充耳不闻，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听力套题。
被冷落的谢云野：“？”
谢云野抗议无效，委屈到画圈圈。
他手欠，不在自己书上画，在阮归的套题画。
三两笔就画出了个叉着腰生气抗议的小人，虽丑，但莫名传神。
阮归抽空瞥了一眼，毫不留情地打分——0。
谢云野：“？”
谢云野盯着旁边的小人旁边的鸭蛋，气笑了，用笔又画了个更丑的小人，还在旁边写了两个字——阮归。
阮归刚好听完听力，看到这一角幼稚的儿童画，表情平静，把0改成了100。
谢云野刚咧开嘴想夸他识时务，下一秒，阮归就在一百前加了个负号。
从0变成了-100。
谢云野：“……”
谢云野：“你够了。”
阮归比了给噤声的手势，开始对答案。
谢云野举手投降了。
他在阮归身边趴下，听着耳边的雨声，以及阮归写字时笔尖和纸张摩擦的沙沙声，眼皮逐渐沉重，很快就睡得不省人事。
梦里，始终萦绕着一股清甜的柠檬香气，干净，清爽。
……
雨声渐停，阮归抬起头，看向窗外。
乌云退去，黄昏的天空霞光漫天。
他这时才想起谢云野。
人呢？
怎么这么久没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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