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嗯,不可以。
合伙人三人,两个投反对票。
悦姐气急败坏,甩上执模室的门,自扶手处立刻裂开一条痕,爬在磨砂玻璃门上。
隐约有哭声从里面传出。
周栗抓上一包纸,和林予星道:“我去看看悦姐,你帮我盯着点他们。桌上石头保管好。”
“噢,好……”林予星懵着,下意识应道。
周栗拍拍她的肩膀,立刻转身消失在她旁侧的执模室。
同时里面传来声反锁的细微动静。
才哥觉得自己被落了面子,随手将行李箱放在门边,吼道:“哭哭哭,你哭什么!人家来实习的你二话不说说要炒了人家!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大小姐做惯心都做黑了!”
话音刚落,玻璃门“咚”一声响,那条裂缝愈发明显,眼看就要爬到顶上。
悦姐用粤语骂人的声音从里面响亮传出:“死开啊cheap man!雷以为我不知你哋咩回事啊!奸夫□□含家产,你紧样嘅人就系蛋散,做咩都衰!抹墙上都发臭生蛆啊!”
才哥迅速瞥眼佳佳,又去看林予星,见她们似是听不懂的模样方才转回头,面色微微涨红,正想用粤语回骂,一旁華哥按住他。
"上班时间,出去说,大家都冷静会。"
"冷静什么冷静,你就这样冷静的?!"才哥打开他的手,指向佳佳,"我才出去四天,四天!你就下手了?!我们还是不是兄弟!"
華哥疑惑:"什么下手?"
"你们不是……"才哥回头去看佳佳。
见他手指头指向有点重合,林予星默默往旁挪走几步,让他指向更明确,她可不想被泼上一身腥,安安静静当她的路人甲NPC就好。
只是她这么一动,才哥華哥也注意到这还有个人。
崋哥主动打圆场:“予星,把行李箱拿进配钻室,然后去外面买六杯咖啡吧。”
六杯?
林予星算了算在场人数,里面两个,外边四个。
她想了想,硬着头皮说:“崋哥,我钱不够,你上个月工资还没发给我……”
在这种撕扯时候忽然被催发工资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崋哥脸色难看一瞬,又有些尴尬,想说些什么,终究道:“工资一千,还有一百买咖啡,多的你自己留着。”
林予星点点头:“好。”
她知道自己不该再留下,这明摆着是要支开她,她又不是真蠢到没眼色。
把行李箱放进室内,她随手抄起一旁的伞走出工作室。
手机震动,嗡嗡两下后停住,拿起去看。
[崋哥向您转账:1100。]
林予星松了口气,却又想到一件事,折返回工作室,趁他们还没说话赶紧问:“崋哥,我能不喝拿铁喝别的吗?”
崋哥没想到她又回来,明显烦了,摆摆手让她赶紧走:“随便点,不够钱再说。”
这次林予星忙不迭离开,拿着那把透明伞快速消失在工作室门口。
打发走一个无关人员,崋哥这才说话:“佳佳,你进会议室坐着等会。”
现在打发走第二个无关人员。
佳佳怯怯应好,又柔弱道:“崋哥,才哥,你们别吵架。悦姐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太气了,才会把气撒我身上,你们好好聊,我先进去了。”
“嗯,进去吧。”崋哥边说边掏出口袋里的烟,递给才哥。
两人对视一眼,共用一个打火机点燃烟头后瞥了眼关上会议室门的佳佳,走至门边压低声音说话。
崋哥:“多年兄弟,有些话我也该劝劝。你和阿悦应该多聊聊,错了就错了,下次该改就改。”他声音再往下压三分,“胡姐是大客户,得罪不起,一次下单做货就是几十万,在阿悦手里你就多上上心。”
“我上心有什么用,说是每次都几十万,做出来后又要讲价,实际赚的又没多少,不要就不要了。而且她两三个月才来一次,设计稿要出好几版,这个不要那个不要,又想要大牌感又出不起钱。”
听才哥发牢骚,崋哥叹口气:“没办法,干我们这行的就跟斗兽棋没区别。象吃虎,虎吃猫,猫吃鼠,鼠吃象。兴许人家做来不是自己带,而是给她另一个客户,所以一直讲价,这个没办法说。你就想想,你买东西的时候也是要挑好的便宜的有性价比的,人家肯定也是要挑的。”
“你说的简单,你给她画。上次熬到凌晨两点好不容易定稿,睡没四个小时,六点打电话过来又说要再考虑考虑,我真是受够了。”
“好咯,现在予星也半出师了,周栗和她都能用,你就随便出几张草稿让她们画,以后过了十二点就不回复,这样会好点。”崋哥耐着性子劝,手上香烟燃至指头,灼烫逼近,他随手把烟屁股按进桌上不知谁的橡皮泥里,又点燃第二根。
才哥抽了半天,又烦躁道:“那现在怎么,又要我去哄?”
“她是你女朋友嘛,不然要我去?”
“你去。”
崋哥:“……你,唉。”
他叹口气,抽了几口烟后丢到外面雨幕。
才哥瞥他一眼,又去看了看会议室里的佳佳:“她和你怎么回事?”
“谁?”崋哥没反应过来,循着他目光去看,笑了一声:“能怎么回事,脖子被蚊子叮了,找我拿双飞人。对了,万一阿悦……”
“不知道。”
他烦躁,猛抽两口,大片烟雾从他鼻孔嘴巴喷出,将他的脸模糊成看不清五官的雕塑。
“不知道就像以前那样。”崋哥用气音说话,两人挨得极近,烟味回旋在二人之中,“又不是没有工厂可以放。”
"还放工厂,人家上次都说了,他们不缺手绘了。"
華哥无语看他:"你不会放到另外的工厂吗?就逮一家工厂放,广城、深城、肇城、揭城,不行的话送出广东,那么多做珠宝的,总能找到一家放。"
"行行行我知道了。"才哥转过头,把烟吐到外面,"你要喜欢也行,雏,干净。"
華哥不置可否,把烟丢进雨里,朝里面走去。
拖鞋在深蓝色拖行出足迹,很快抵达玻璃门前。
里面传出周栗的声音:"稍等下。"
这间房间是执模室,一张办公桌供月姐检查导出金模、查看蜡雕、估算价格等等用,在她旁边,还有两张空荡荡的工作台,因着使用久了,上面残余着金粉和红蜡。
周栗坐在小凳子上,温声道:"没事的,悦姐,我们拆了重新电色就好了。華哥说想跟你聊聊,我要放華哥进来吗?"
"先等下。"悦姐接连抽出两三张纸巾,抹干净脸上泪痕后从抽屉拿出一副墨镜,"你出去吧,帮我去买点冰块敷眼睛。"
"好。"周栗点头,起身去开门。
玻璃门打开,刚刚那股烟味瞬间从缝隙内涌入,烘得里头没窗的小房间都是浓重的、混着雨水的臭味。
悦姐皱眉,不等她发话,華哥已双手抬起,一连了然点头。
周栗顺手递来一瓶空气清洗剂,在半空喷了好几下,这才看着華哥拉门进去。
她转过头,准备外出,却发现放在门后的透明伞不见了。
周栗看向还在吞云吐雾的男人:"才哥,你有看到我的伞吗?"
"予星去买咖啡,拿走了。"才哥眉毛一挑,眼神飘向里头又转回来,"她怎么样?"
"情绪稳定了。"周栗忍着呛人烟味问,"还有伞吗?悦姐让我去买冰块。"
"会议室里有一把,但是坏了。"
外面下着雨,華哥已经把林予星打发出去,自己肯定也要走。
周栗点头,边进会议室边给林予星发微信。
[栗子:在哪在哪,我也要出来。]
那边回复很快:[在这,出巷子左转再左转,地铁附近面包物语旁边咖啡店。]
[栗子:OK,就来。]
周栗收起手机,看到角落有把放到攒灰的伞,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后转身,扫了眼坐在沙发上惴惴不安的佳佳,并没有跟她说话,径自走出会议室。
只是刚走出门,周栗就听到才哥说道:"你带上佳佳吧。"
会议室里的人听到,急忙站起想跟她走。
周栗却当不知道,扣住玻璃门扶手死死拉住:"不了吧,这把伞坏的。外面又在下雨,我去找林予星,和她一起提咖啡,没有多余的空间带人。"
听她这么说才哥也不说话了,抽着烟默认周栗出门。
怕被佳佳缠上,她开伞都顾不得伞尖脱落,边将那处伞珠按回伞骨边走得飞快。
外面红地砖积蓄出一层不薄不厚的水膜,周栗穿着黑靴踩过去那刻晃出无数涟漪,如同被风吹皱的透明绸缎,荡到尽头才停下。
滴滴答答黄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敲出轻重不一的音符,顺着弧度滑落,将地上砸出无数白色烟花。碎雨溅起,将身影包裹在朦胧中,很快便消失在转角。
"周栗……"佳佳从会议室走出,恰好看到她走过拐角。
逃离不了工作室,她不安去看才哥,试图让他给予自己些安全感。
悦姐很生气。
甚至直接点名要炒了她。
她不想走,东西没学到,喜欢的两个人也……
他不表态,甚至躲开她目光。
佳佳只能主动开口,小心翼翼问:"才哥,我能留下吗?"
"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告诉过谁‘我们的事’。"他叼着烟,百思不得其解。
监控拆了,手机也没打开,甚至工作室常年加班的那两个都回去了,怎么他感觉阿悦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佳佳这才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会一回来就无视自己,被误解,她声音都有些发紧发急:"我怎么可能说!周栗、林予星,我都没有说,更不可能告诉悦姐,我都没有她微信!"
也是,才哥反应过来后便觉得自己想的逻辑不通。
但还有一点。
“周栗和予星是不是有点不待见你?”
成年人的不待见不会放在嘴上,而是会放在日常工作相处之中。
但除去日常接触,有关教学珠宝的事二人没有藏着掖着,倒让别人看不太出来。
佳佳不知道怎么回答。
另外两个自然也不会回答。
坏伞生了锈,收起来时很是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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