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夜谈

【着实不像是亲兄弟。】

两个陌生人进入兵营的消息并未引起太大的关注。

唯独徐质少年心性,有热闹就凑。在远远看到这一幕后,他当即跑回小山坡,把这件事告诉了顾至与贾信。

“那两人径直进了曹操的营帐?”

“正是。”徐质扶着膝,喘了口气,“其中一个穿着道服,衣袂飘飘;另一个穿着缊袍,文质斐然,但一副重病的模样……”

重病?

顾至如今对“病貌”二字甚为敏感,一下便想到了顾彦。

正巧烤果子与烤饼已被吃完,顾至熄了柴火,与徐质、贾信道了别,转头往曹操的营帐走去。

刚走到主帐附近,还没被门口的守卫兵拦下,就见不远处的帐帘被人掀开,两个年轻人走出营帐,其中一人被另一人扶着,行止间透着虚弱。

顾至不由停下脚步。

一人穿着道袍,另一人病体沉疴……徐质说的,应当就是眼前这两人。

那两人也看到了顾至。

病弱青年第一时间转开目光,旁侧穿着道服的青年倒是多盯了他一会儿,却也在与顾至视线相对的那一刻别开了眼。

……

不对劲。

虽然说不出问题在哪,但是眼前两人转开视线的速度,不像是寻常士子见到陌生人的表现。

……社恐?

一个久违的词汇缓缓蹦出。

古代,汉朝,两个社恐,来拜访曹操?

真的假的。

顾至转向临近的守卫,低声询问:

“这二位是?”

负责守卫主帐的士兵早与顾至混了个眼熟,便也压低声嗓,如实相告,算是向这位“大名人”示好,

“这是主公请来的‘大才’。”

曹操请来的?

想到曹操最近在找戏志才,而在老徐口中,戏志才确实也生着病,身旁跟着另一个擅长医术的好友……这么一来,倒是全部对上了。

眼前这两人,应该就是戏志才与那位姓葛的医者。

如果老徐说的都是真的——戏志才确实认识他,并且恳请老徐过来救人。

那么眼前这两人压根就不是社恐,而是故意装作不认识他,不想与他有任何的交流。

为什么?

是不想让曹操知道他们认识?因为忌惮曹操?

顾至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发现两人在士兵的带领下转向左侧一排营

帐,即将走远。

顾至往前迈了两步,在主帐外围守卫的士兵顿时露出惊慌之色:

“先生见谅,小的需得先进去通传一声……

顾至无意为难守卫,站在原地,对着那两个背影扬声:

“二位留步。

戏志才与葛玄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葛玄看向戏志才。不知道二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葛玄松了手,转过身。

“郎君有何指教?

这一回,葛玄的目光坦荡而清透,不见任何躲闪。

“二位,可否移步叙谈?

顾至盯着葛玄看了一会儿,又将目光定在始终背对着他的戏志才身上。

天朗气清,无风之处,戏志才以袖掩口,低咳了两声。

葛玄仍是一副方外之人的笑脸,语气间却有了被冒犯之意:

“抱歉,我二人与郎君素不相识,而我这位友人身体欠佳,急需休息……郎君的要求,恕难从命。

顾至眼也不眨地道:“在下略通医术,不若让我替你这位友人瞧瞧?

葛玄面上的假笑彻底卡住,凝固成一个极其怪异的神情。

他没有说话,脸上丰富的肌肉却仿佛在说:

你是不是在逗我?就你还会医术?

顾至确实不会医术。即使穿越了很多次,他在“医这一道上的天分仍是负值,只勉强记下了一些常见的草药。

每一次被他借尸还魂的原主,都与他样貌酷肖,性格相似,能力一致。

在支离破碎的记忆中,“顾至

所以……若真的与他“素不相识,葛玄为何是这么一副表情?像是明确知道“顾至略通医术这件事极其荒谬一样。

察觉到顾至目光中的锋芒,葛玄神色未变,怒而拂袖:

“多谢好意,我自己便是医者,不需要旁人的‘指教’。

他转过身,像是一个被冒渎,被质疑了医术的杏林老手,气冲冲地扶着病人离开,再没有多看顾至一眼。

顾至任由他们离去,平静得像是随时能睡着。

在外人看来,顾至方才的言行有些反常,却不知道,在顾至心中,刚才离开的那两人才是真正的反常。

“先生,主公还在帐中,是否要为您通报一声?

“不必了。他与曹操并没有多余的话可说。

顾至转身就走,回想着当初老徐留下的讯息

若他没有猜错,怕不止戏志才认识“顾至,这一位葛玄也是“他

无妨。

顾至暗道。

既然他们不想在曹操帐外多言,不想在曹操的眼皮底下与他接触。那就等夜深人静的时候,由他做一回梁上君子,摸黑作客。

……

入夜,无星无月,正是为非作歹的好时候。

顾至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在营帐的阴影处晃荡。

巡逻的士兵没有一个发现他的踪迹,任他摸到主帐附近。

顾至停留在白天记下的那一处帐篷的背侧,侧耳聆听。

里面没有明显的响动,只有均匀的呼吸……其中一人像是已经睡着,另一人还清醒着。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顾至忽然听到里头传来一声轻咳,接着便是虚弱低缓,几近被夜风吹散的轻叹。

“夜风凛冽刺骨,郎君既然来了,不如到帐中坐坐。

顾至没有出声,仍然站在帐外。

寂静无声蔓延。

屋内沉默了片刻,忽有衣袂摩挲的声响,似有人起身,欲走出营帐。

让病弱之人陪他一起吹风是一件没道德的事。顾至脚步一转,如同一道钻入营帐的轻烟,站在戏志才身前。

“深夜造访,不请自来,还请郎君不要见怪。

“……

戏志才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那双眼古板无波,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又像是蕴藏着更深层的寓意。

“坐。

顾至从善如流地坐下,没有半点客气。

戏志才转过身,对此见怪不怪。他的唇角短暂地弯起一道翘弧,又渐渐抿平。

他生疏而客套地问:

“郎君来此,所为何事?

“老徐——徐庶,徐元直,你可认得?

“元直是我的友人。

戏志才似乎明白了顾至为何而来,如实道,

“你见过元直?

顾至浅浅颔首,没有透露更多。

他在等着戏志才自己脑补,自己交代。

戏志才抚平长袍边缘的皱痕,在席上坐下。他与顾至隔着一张矮腿小几,昏暗的油灯只隐约照亮了矮几的桌面,与两人的大致轮廓,难以看清对方的脸。

“我受顾郎所托,代他寻找家人。

戏志才娓娓道,

“只是我疾病缠身,无法可施,便托了元直,代为找寻。

“所以老徐来温县找我。

戏志才现

出惊讶之色:“原来你便是顾郎的阿弟。”

顾至酝酿了许久的话语顿时被堵了回去。

难道戏志才并不认识他?白天之所以不愿意与他多谈是因为戏志才与葛玄并不知道他就是顾至?

确实依照戏志才的说法他代托老徐找人只知道几个相关的特征未必能当场认出他。

那么白天他们二人的反应……单纯只是对陌生人的疏远与防备?

顾至觉得逻辑似乎能说得通却又觉得什么地方隐隐违和。

“阿兄为何要托郎君找我他可与郎君一同来了温县?”

“顾郎不知你在曹营以为你去了蜀地当即南下只托我留意你的消息。”

油灯渐弱戏志才取过油灯臂上挂着的短钎拨弄灯芯

“起初我亦不知你在何处直到有人告诉我——你被抓到了曹营正受着磋磨。”

“为你报信的那个人……”

“那人形迹可疑等我再次醒来他已不见了影踪。”

……

顾至又问了几句发现对方的每一句回答都逻辑自洽与老徐的说法互相印证。

堪称完美。

在东郡驿舍的时候顾至曾因为顾彦的“籍籍无名”怀疑戏志才就是顾彦。

而今晚的对谈全然推翻了这个猜想。

……真的吗?

顾至反问着自己。

一个是不曾在原著中出现过的角色。

另一个是在原著中声名远扬

他们恰巧是好友恰巧一样“病弱”。

戏志才今日恰巧进入曹营。

好多个恰巧。

顾至抬手端起铜灯俯身靠近戏志才隔着矮几打量着他的容貌。

修长的眉不大不小的眼不长不短的睫毛不高不低的鼻梁薄而冷白的唇略带几分沉郁的神态。

这副好看的皮囊与他与“顾至”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着实不像是亲兄弟。

戏志才静静地任他看着同样打量着顾至的面容探查着他的面色。

“我不喜欢被人诓骗。”

顾至盯着他的眼一字一顿地道

“……阿兄。”

无论是瞳孔还是面上的神色戏志才都没有一丝一毫变化。

只因为顾至的这一句“阿兄”隐约露出了少许疑惑。

“顾郎?”

毫无破绽无懈可击。

唯有看不见的衣袖之内,苍白的指尖蓦然一颤,渐渐收紧。

顾至盯了戏志才许久,直到他抿紧嘴,压抑地咳了半声,才将油灯放回原处,缓缓起身。

“打扰多时,还请戏处士好好休息。”

他起身离开营帐,步履如风。

戏志才盯着摇摇欲坠的灯火,一动未动。

葛玄悄悄地从榻上爬了起来。

他蹑手蹑脚地走近,正要出声,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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