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夏婷苏是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扮了个府中烧火的婆子,从下人采买东西的小门出去的。

她扮相并不精湛,身形上也能瞧出端倪,好在此时时辰尚早,她又一路沿着无人的路径走,倒也没被发觉有异。

一路战战兢兢地从王家离开后,夏婷苏先找了家客栈要了一间房,担心王家顺着自己扮成婆子这条线索把自己找回去,就又在客栈换了衣服,确认自己已是另一幅模样才从这家客栈离开,转而投了家城那头的客栈,这才总算安顿下来。

夏婷苏离开王家是为了调查夏铭泽更加方便,眼前只有顺着贺祥楼这条线查下去才可能查出点什么来,但夏铭泽就算进了贺祥楼也都是会去最高规格的包厢,以她现在的身份完全接近不了。

她想了想,只好先从贺祥楼外入手。

她当日又扮成了个黑瘦的车夫,先去车马行自掏银子配备了一辆马车,又趁着买马的工夫从其他车夫那里得来了喂马养马的经验。

毕竟夏婷苏从没自己驾过马车,待马车组装好后,她先牵着那马试着走了几步,见马性情温顺,并没出现意想中会抗拒她的情形,这才稍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日里,夏婷苏都驾着马车在城外遛弯,这才总算能够勉强驾驭马车。

每日套马卸马本是极费力气的活,因此车夫往往都十分精壮。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个真正的车夫,夏婷苏硬是咬着牙自己把脏活累活全干下来,不说身体疲乏,光手上都磨出来了一圈血泡,身材虽又消瘦了一圈,身板却显得更加硬朗了。

待时机成熟后,夏婷苏便开始了她在贺祥楼的计划。

大魏在这片土地上已伫立了上百年。百年风华,弹指一挥。昔日的强盛繁荣,留到此时的不过是些余烬。

肃州虽处大魏边境,常有战事发生,不过好歹算是一座大城,黄昏时的贺祥楼亦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夏铭泽这日换了便装又来到了这片烟火之地。待他刚下马车,不远处一对孩童的嬉闹声便传入了他的耳朵,他眯了眯眼,朝那对孩童望去,只见他们面容相仿,挤在一处卖冰糖葫芦的摊子前互分一串冰糖葫芦。

肃州物资贫瘠,像山楂之类的水果往往要从很远的地方运来,因此要吃上一串冰糖葫芦并不容易,价格也自然不菲。

那对孩童应是家境并不富裕,因此两人只买了一串,又彼此谦让着不肯多吃,好不容易才分完一串,终于互相携着手,不知跑去哪里玩了。

夏铭泽这才回过神来,似是想到了什么,眸色暗了一瞬。片刻,他神情便恢复正常,迈步进了贺祥楼。

掌柜早得了信,此时正在前厅候着夏铭泽。见他来了,忙恭恭敬敬地把人带上楼去。

却说这边夏婷苏也早就等着这一日了,她坐在自己马车上,对夏铭泽下了马车进去贺祥楼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她按着自己原先的计划,抓起马缰绳突地驾起马车来。路上行人一见夏婷苏的马车突然奔驰起来,又好似控制不住似的乱蹿,忙纷纷跑开,一时之间,贺祥楼前的街道鸡飞狗跳。

夏铭泽的马车本是停在贺祥楼前等着夏铭泽的,车夫正倚在车壁上小憩,猛地听见身边行人惊慌的呼喝声,又见夏婷苏的马车突然朝这边驰来,正被吓得要连滚带爬地躲去一边,夏婷苏却在这时拉住了缰绳,马车登时停下。

那车夫看着夏婷苏的马车离自己不过一尺之遥,冷汗这才冒了出来,刚定下心神,又朝着夏婷苏破口大骂道:“哪来的不长眼睛的东西?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

夏婷苏虽早就计划好了这一环,并不会真正碰上夏铭泽的马车,但毕竟驾车的技术并不精湛,自己也怕最后控制不好,早已经心惊胆战,又见那车夫如同一个痞子一般出言不逊,她又哪里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到了口边的话也就说不出口。

好在那车夫渐渐平复心情,见夏婷苏一身落魄车夫的打扮,又战战兢兢地不敢开口说话,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好处,于是摆了摆手,说道:“还愣着干嘛?今天就算我运气不好,赶紧走吧。”

夏婷苏这才定了定心神,上前对那车夫说道:“实在对不住了老兄,我这也是一时不察,没看好马,真是给您添了麻烦了。这样,老弟我请您去旁边酒楼吃喝一顿,当作赔不是了,您看怎么样?”

闻言,那车夫又打量了夏婷苏两眼,叹了口气,说道:“你没看出来我在这是等着主人家吗?算了,都是和马车打交道的,老兄我也就不为难你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你赶紧走吧,别碍了我当差。”

夏婷苏就是为了借此机会接近夏铭泽,哪会轻易离开,见那车夫不肯同自己进去酒楼,忙又提议道:“那老兄既然身有要务,不如我进去酒楼买两坛好酒您拿着,就塞马车里边,不然我这心里也是真过意不去。”

那车夫见夏婷苏确实诚挚地想同自己赔礼道歉,也就不再推脱,只说道:“别买大坛的了,马车里也放不下,你进去替我捎两壶酒,我付给你银子。你可想好了,要是主人家提早回来了,我就得紧着走,你的酒就白买了。”

夏婷苏忙恭恭敬敬地应了,安置好马车,转头进了贺祥楼。

夏婷苏这回没再打听夏铭泽的事,只吩咐店小二包上两壶好酒便匆匆离开。

等递给那车夫,离夏铭泽进去贺祥楼已经过去一刻钟了。

那车夫要付给夏婷苏银子,夏婷苏又怎么会收?好说歹说才让那车夫收下酒,夏婷苏又状似无意地问道:“老兄你在这儿当差还得待多久啊?”

那车夫先是打开酒壶壶口闻了闻,才开口说道:“差不多还得有半个时辰吧,怎么了?”

夏婷苏忙答道:“没怎么,就是想等着老兄您当完差再去请您喝一杯。”

那车夫摇了摇头,“像我们这些给大人物当差的,没那么多时间能去喝一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老兄我实在是抽不出来空。”

夏婷苏接着道:“那既然这样就先算了,不过老兄,像你们这种给大人物当差的,待遇肯定都很不错吧?”

那车夫点了点头,“吃喝零钱都不愁,也不像你们这种跑散客的不稳定,不过得听主人家的差遣,有时候也忙得不行。”

夏婷苏附和着应了一声,过了片刻又问那车夫:“旁边这酒楼的酒可真贵,你现在等着的是哪位大人物呐?”

那车夫瞥了夏婷苏一眼,道:“这肃州城里最大的大官,你猜去吧。”

夏婷苏抓了抓脑袋,问道:“咱们肃州最大的官是节度使吗?”

那车夫“哼”了一声,答道:“算你小子还有几分见识,不错,我现在等的就是咱们肃州的节度使大人。”

听到这里,夏婷苏心中微冷,面上却丝毫不显,又对那车夫说道:“那老兄你这份差事可真了不得,能认识这么大的官。”

那车夫被夏婷苏捧得也有点飘飘然,开始向夏婷苏吹嘘起自己给节度使当差的经历,例如能跟着夏铭泽一块去某某大人物的府邸,或是能进入哪些看上去低调,实则是接待身份极高的宾客的酒楼。

夏婷苏初时还认真听了,后来见那车夫把话题越扯越远,一直讲到连他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能因为夏铭泽而沾上光。

夏婷苏也就无心再听下去,便打断那车夫:“老兄,那你知道节度使这回去贺祥楼是干什么事吗?”

一闻此言,那车夫顿时警觉,审视着夏婷苏说道:“我可不知道主人家这么详细的事情,你打听得这么仔细是什么意思?”

夏婷苏见那车夫已对自己升起了怀疑,忙解释说:“老兄你误会了,我这不是没见过大人物,想了解了解人家一天都在干什么嘛?你方才说节度使常带你去些外表低调,内里奢华的酒楼,可那些酒楼不比这个贺祥楼要更要好些吗?那节度使又去贺祥楼干什么?”

那车夫仍是一幅警觉的态度,“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虽说我是给人家当差,但我毕竟也只是个跑腿的车夫,什么事都不知道,你也别跟我多问了,赶紧离开这。”

夏婷苏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只好先离开,再想其他的办法。

她慢慢悠悠地驾着车,在路过贺祥楼正门前朝里望了一眼,就在这时,她身后的车厢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夏婷苏被吓了一跳,正要回头看发生了什么,一股锋利的寒意却触到了她的后颈,夏婷苏顿时脊背发凉,不敢再动。

一抹低沉的声线从身后传入了夏婷苏的耳朵:“立刻朝前行驶,用你最快的速度。”

夏婷苏当下乖乖照办,马车很快便以比方才更横冲直撞的姿态朝前奔驰。

夏婷苏一面担忧身后的人会不会伤害她一面还要控制好手中的缰绳,已来不及判断要怎么走,好在她身后的陌生人总是及时指点,马车这才不至于撞上东西。

只见这辆马车一阵弯弯绕绕,最后竟直奔城门方向,夏婷苏这才想到不能再听那陌生人的话,否则出城后自己性命难逃。

她急忙开始想办法,却始终不知怎样才能既不出城,也不会让身后之人杀她。

忽然夏婷苏灵机一动,想到自己手腕上还戴着杨若韫曾给的小弩,一个大胆的计划也随之涌上心头。

她听身后之人叫她直接出城,也不反驳,更没理会守城将士的呼喝,依言把马车径直开出了城门。

约莫又走了一二里路,夏婷苏看准前面路上的一个小坑,驾着车正好驶过那里,马腿随即被小坑一拌,整个马车正好踉跄了一下,夏婷苏趁着脖颈后的寒意褪去后,抓住时机,回头用手腕处的小弩朝那人发了一箭。

那人似没意料到夏婷苏会偷袭他,身体虽全力朝后仰去,小箭却也钉进了他的右胸。

夏婷苏忙乱之下没顾上准星,见没伤到对方要害,心中微悔,又要用小弩发第二箭。

那人却在这时一闪身到了夏婷苏眼前,夏婷苏只觉眼前一黑,手腕上的小弩就已不知何时到了那人的手上。

只是还没等夏婷苏慌乱,那人却“咦”了一声,抬眼看向夏婷苏。

夏婷苏也在这时才看清楚他的面容。虽身材,模样全然陌生,但那一双眸子却好像在哪里见过。

还没等她细想,那人又凑近看了两眼夏婷苏,这才带着疑惑问道:“夏姑娘?”

夏婷苏听了这人的声音,望着他的眸子,终于不可置信地出声:“杨大哥?”

原来这人正是杨若韫,只见他彻底认出夏婷苏后就仿佛卸去了所有防备,随手丢开小弩,靠在了车厢一角,这才闷声回答夏婷苏:“嗯,我是杨若韫。”

夏婷苏此时有满腹的疑问想要问他,却又听他说道:“夏姑娘,麻烦你把马车朝远离肃州的方向开,越快越好。”

夏婷苏只得先依言照办,好好驾起马车来。

只是现在天色已晚,夏婷苏也不熟悉地形,哪怕极其小心,马车也行得十分颠簸。

过了一会,在马车又一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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