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四十八点
“慢着。”
君辞让喊住他,然后伸出纤长有力的食指点了点纸上的外室二字,“我记得刘文敬成婚多年,膝下只有刘夫人所出的嫡女,再无其他?”
严陆应和道:“确实如此。”
“刘夫人的家世比刘文敬高,为人也十分剽悍,她并不允刘文敬纳妾,而刘文敬又要仰仗岳父和大舅哥的提携,所以也就认了刘夫人的所作所为。”
“不过他经不住老娘整日里在耳边念叨‘无后为大’,就顺着老娘的心意将老家的远房表妹接到身边用来传宗接代。”
“表妹不负刘文敬所托,在刘文敬还未调任兖州前就生下一对龙凤胎,到了兖州后再诞下一子,现今又怀了身孕,据说仍然是个儿子。”
“刘文敬极为喜爱表妹所处的私生子,一有空闲就去看望他们。”
“嗯。”
“外室的宅子位于城东,”君辞让颔首,“如此,便去这处仔细查探罢。”
严陆当即领命而去。
姜点微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紧盯着君辞让瞧,似是要把他的脸瞧出花儿一般,并全然忘了自己还在同君辞让赌气,啧啧称奇道:“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怎么就能确定刘文敬是依照方位挖的暗道呢?”
君辞让执起桌上的青瓷茶杯,也不着急喝,乜了姜点微一眼,轻哼道:“不与我置气了?”
姜点微讪笑两声,狡辩道:“我哪有跟你置气啊?”
“我这大度的美少女,从不轻易与人置气。”
君辞让神色淡然,反问道:“哦?是么?”
姜点微噘嘴,“哼,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就是你从未见过的宽宏大量的美女子!”
她不是轻易能被岔开话的人,末了又追问道:“我先前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我呢。”
君辞让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你不是说我算无遗策吗?”
“算出来的。”
姜点微捏紧拳头,两只小巧的鼻孔里直喷粗气,显然是忍无可忍想动手的模样,“君辞让,我真想一个拳头打飞你!”
【啊啊啊啊啊!太可恶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君辞让这么讨厌的人!】
【不想说就不说呗,还拿我说过的话堵我!】
【气死我了!】
【今天我再搭理他,我就是狗!】
君辞让听到她内心奔流不息的咆哮,难得软了心肠不忍心将人给气出好歹,他抬眸示意卢玖,“快到午时了,去买些吃食回来,你家小娘子应当饿了。”
姜点微:“......”
【我又不是猪!要整天吃个不停!】
【再说了,这现成又是旱又是涝的,能买到什么吃的啊!】
【还不如啃饼子呢!】
她碎碎念个不停,君辞让完全没当回事,只让卢玖多走些地方,尽量把能买到的吃食都买回来,以便让眼前这个娇气包有挑选的余地。
对此,姜点微依旧冷脸以对。
【哼,算你小汁还有个人样!】
*
严陆目的明确,凭借出神入化的轻功很快在客栈和刘文敬外室的宅子之间跑了一个来回。
他到善阳县已经三日了,期间都没好生吃过一顿正经饭食,跳窗进了屋子后,一见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就显出几分垂涎三尺的表情。
姜点微招招手,让他跟魏山两个坐下来一块儿吃。
三人没动,下意识地看向君辞让。
君辞让颔首,“坐罢。”
严陆便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姜点微身边,抓过一张洒满芝麻的胡饼大啃特啃,还问道:“城中老百姓家里莫说精米精面,就是掺了石子儿的陈年烂谷都拿不出来。”
“这些莫非是在那些个家有余粮的大户人家买的??”
卢玖不可思议地叹了口气,“自然。”
“京里的胡饼最多两文钱一个,而善阳县里的这些富户却坐地起价,五两银、六两银不止。”
“若是想吃荤腥,则十两银往上。”
严陆估摸着算了一下,“也就是说,咱们这顿饭食至少花了上百两的银子?”
卢玖撇嘴,算是默认。
严陆顿时有些苦瓜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君辞让,“郎君,属下平日里在外奔波办差,需得花销的地方数不胜数,眼下囊中羞涩,您能否...”
他唯恐君辞让拒绝,赶紧连声补充,“属下不要太多,就跟卢玖的份例大致相当便可。”
君辞让蹙眉,“若我未曾记错,你领的月银比卢玖更多。”
严陆哑然,然后抬眼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君辞让。
魏山笑道:“郎君,您莫要听信严陆的哭诉,他一得闲就去平康坊消遣,兜里怎会有多余的银钱?”
大燕狎妓之风盛行,莫说文人墨客将美人相伴引以为豪,多写诗歌宣扬,就是官员之间也时常互赠伎子,用作拉近彼此关系的手段。
而君辞让克己复礼,虽未命令禁止下属闲时不得出入酒肆歌坊,但也不喜他们流连声色。
当下他闻言便冷声与严陆道:“日后若是再犯,就滚去岭南。”
严陆大惊,“殿殿殿...”
“不不不,郎郎郎君,属下知罪了。”
他焉头耷脑的,也不知道在伤怀什么,魏山却是晓得,低声与他道,“世人常说色乃刮骨刀,你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被那女子看透身份?”
严陆下意识为其辩解,“她是个苦命人,性子也单纯,瞧不出什么的。”
魏山恨铁不成钢得很,“冥顽不灵。”
姜点微把他俩的对话听了个全乎,就道:“你既然喜欢,怎的就忍心看人受罪,而不把她赎出来?”
严陆长叹一声,“小娘子,个中纠结,当真一言难尽呐!”
姜点微觉得此时给他一杯酒,他肯定会竹筒倒豆子把心里话吐个干净,无奈桌上只有茶,她默了默,好似也勉强可以代替一下?
君辞让不同刻意去听姜点微的心声,仅是瞅她那骨碌碌的小眼神儿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并把人柔软的小手握在掌中,警告道:“你安分一些。”
“别胡闹。”
姜点微还在单方面地跟君辞让冷战中,使劲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无果。
她恨得咬牙切齿,“暴君。”
“你真讨厌!”
君辞让充耳不闻,并把她的手抓得更紧。
待用罢午膳,几人商议了片刻该如何从刘文敬外室宅子里的暗道离开善阳县的具体过程。
根据严陆的观察,城里的盯梢在深夜里不会出现,反之由士兵组成了巡逻队会愈发密集。
通常二十人为一队,以二百米为间隔,在城中街市巷道中穿梭。
“刘文敬外室的宅子与客栈相距一个坊,若是脚程快,再走直线距离,约莫得用上一刻多钟,然而期间可能遇到的卫队不下于十五队。”
严陆在纸上画出路线图,“若是没有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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