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韩信持节走出咸阳城门时,天色尚是鸦青。昨夜拟定方略的竹简已被快马送呈项羽案头,而他本人则要领轻骑三百,星夜兼程直扑阳翟边境。晨风卷着关中的尘沙扑打在脸上,他回望了一眼在熹微晨光中逐渐苏醒的咸阳城廓,心中那份被项羽目光炙烤过的紧迫感,此刻已沉淀为冰凉的决断。

他清楚自己此番既是执棋人,也是过河卒。阳翟城内是困兽犹斗的刘邦与首鼠两端的韩王成,身后是随时可能将一切焚为灰烬的霸王之怒。

“驾!”

他一抖缰绳,马蹄踏碎官道上尚未散尽的雾气,朝着东方那片正在聚拢的战争阴云疾驰而去。

而此刻的阳翟,已成风暴之眼。

韩王成府邸深处,刘邦灌下一大碗浊酒,长长舒了口气。他脸上泥污未净,甲胄上血迹斑驳,眼神却已恢复了那种惯有的、混合着市井狡黠与不屈韧劲的光芒。

“韩王兄,救命之恩,邦没齿难忘。”他拱手,姿态放得极低。

韩王成苦笑:“沛公先莫言谢。项羽……不会善罢甘休。”他望向西方咸阳的方向,眼底是深深的忧虑,“此地,恐将成为下一个关中。”

刘邦擦去嘴角酒渍,眼中却有什么东西慢慢点燃,“关中之败,邦铭刻于心。项羽自恃神勇,残暴寡恩,天下诸侯表面臣服,实则人人自危。”他凑近一些,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灼人的热度,“韩王兄,你据守故韩之地,名正言顺。难道甘心永远蜷缩在这十余城中,看项羽脸色行事?今日他能因我而逼你,明日就能因别的借口削你地、夺你爵!”

韩王成心头剧震,握住剑柄的手紧了又松。

“邦虽落魄,尚有萧何于巴蜀镇守,根基未失。”

刘邦自那日鸿门宴险些丧命,便带着仅存的几百人直奔巴蜀。那里四面环山,仅栈道与外界相通。刘邦采纳张良之计,烧毁栈道,不仅躲避了项羽的追杀,更隔绝了诸侯的威胁。巴蜀粮盐丰沛,给了他喘息之机。他收编秦降卒、招募土著,兵力渐复,便率三万之众走出群山。途经吴芮的临江地界,吴芮此人,在诸侯之战中一直保持中立,从不参与诸侯纷争,刘邦便向他借道。从吴芮口中方才得知,项羽杀他竟是因“两个帝星”的传言,原来项羽对他早已起了杀心,自己竟蒙在鼓里!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据探子回报,咸阳已陷,项羽分封诸侯,自己竟一无所获。于是借吕雉“凤命”之说,鼓动诸侯,聚五十六万大军直扑咸阳。本以为胜券在握,谁知项羽神勇如斯,三万铁骑竟冲垮了五十六万联军!不得已,只能通过张良这层关系,投奔韩王成。

吕雉本应是他的妻子,却在成婚前夜投奔了项羽,没有了“凤命”的加持,他这才屡屡受挫。想至此,刘邦心中一阵钝痛,仰头闷尽爵中残酒,继续说道:“若韩王兄能助邦暂渡此劫,联络四方,待时机成熟,振臂一呼……这中原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韩王成眼中掠过一丝挣扎。他惧怕项羽之神勇,却也无法忘记刘邦当年分兵助他收复十余座城池,复立韩国之恩情。作为交换,张良留在其身边为谋士,他便“暂借”张良给刘邦。如今刘邦前来投奔,他不得不帮。况且,刘邦被项羽数次追杀,竟然未死,想必“两个帝星”的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自大开城门收容刘邦那一刻,他们便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再无退路。

于是,韩王成端起酒爵,沉声道:“沛公言重了。昔日助韩复国之恩,成铭记于心,此番,寡人愿与沛公共进退。”

张良轻摇蒲扇,嘴角浮出一抹浅淡笑意。一个是他的旧主,一个视他为知己。看到二人结为盟友,他自是倍感欣慰。

“项羽此时定不会善罢甘休,”张良适时开口,“我等须早作准备。”

韩王成忙问:“国相有何良策?”

“当务之急,是夺取彭城。”张良眸光清亮,“彭城现由项庄镇守。此人悍勇有余,谋略不足,身边亦无善策之士。且彭城地处平原,无险可守。若能诱其出战,则可一举而下,只是……”

刘邦眼中精光一闪:“只是如何?子房但说无妨。”

“兵贵神速。”张良目光扫过二人,“此地距彭城不远,而关中至此路途尚远。我们必须赶在项羽援军到来之前,拿下彭城。”

刘邦当即对韩王成拱手:“请韩王借兵,邦即刻与子房奔赴彭城!”

韩王心中暗叹,事已至此,唯有孤注一掷。脸上仍堆起笑意:“寡人便借与沛公两万精兵。”

刘邦正欲开口嫌少,却被张良一个眼神制止。

刘邦心领神会,躬身道:“谢韩王!邦这便去点兵。”

离开韩王府邸,刘邦正清点兵马,却见樊哙风尘仆仆赶来,身后竟聚拢了近万溃散的汉军残部。刘邦大喜过望,当下合兵一处,共三万之众,星夜直扑彭城。

彭城之中,项庄正与诸将宴饮。斥候疾奔而入,声音惊惶道:“项王!刘邦率军三万,已至城下!”

“哐当——”项庄手中酒爵落地,酒液在青石板上溅开,泛着清凌凌的冷光,“刘邦?他不是逃遁了吗?怎会在此?!”

“末将探得刘邦先隐匿蜀中,关中兵败后又投奔韩成,借得兵马便直奔彭城而来!”

项庄心头一沉,此前为援救咸阳,他已调十万精锐给季布,此刻城中守军仅余五万,且非主力。彭城若失,他如何向霸王交代?

席间一将领起身拱手道:“项王,刘邦虽来势汹汹,不过三万之众。我彭城城高池深,只需坚守不出,同时快马求援。待霸王援军一到,内外夹击,刘邦必败。”

项庄略定心神,颔首道:“此言有理。”随即转向项他,“速令紧闭城门,加固城防,多备滚木礌石!”

“末将领命!”项他躬身应道,快步而出。

城头战鼓未擂,却已有黑云压城之势。项庄按剑登上城楼,望向远处渐起的尘烟,心中那根弦绷到了极致。

天色将暮,赤红的晚霞浸染了彭城西边的天际。刘邦的三万兵马在城外三里处扎营,旌旗在燥热的晚风中懒懒翻卷。

当夜,月隐星稀。

樊哙领着三千精挑的轻锐,口衔枚,马裹蹄,沿泗水南岸的芦苇荡悄然下行。子时前后,已潜至彭城粮船码头下游二里处。

江面停泊着数十艘粮船,灯火零星,守军大多在打盹。樊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屠户见血时的兴奋。

“放火箭!”他压低声音喝道。

刹那间,数百支燃着火油的箭矢腾空而起,划过漆黑的夜幕,如一场逆天而降的火雨,狠狠扎进船帆、舱篷!几乎同时,埋伏在岸边的汉军齐声呐喊,鼓噪而进。

火光骤起,映红半片江水!粮船纷纷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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