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坐在腿上
今日晨光似刚粉的芍药一般笼在坐于窗边的殷赋身上,他单手撑额,赏看着眼前心之所许的女子。
通身苏绿,墨发微盘,脱俗之天然,清丽之婉约,无须雕饰,媚骨浑然,珺景似晔,雯气如画。
一方桌,一把椅,一张纸,一根笔。
她开口时,语调都带着酥气:“打算看多久?不去寻圣上?”
清岚头未抬,手未停,只丢了话出来问他。
酥气一散,留了些淡漠飘在空中时有时无。殷赋似观画不愿断一般,撑了几吸才不太情愿地开口:“等你将昨儿的话说完了再去。”
清岚微顿,“还说什么?昨儿不是说尽了?”
她搁下笔,拿出绢拭手,这才掀睫去看他,瞧他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只眼底含情地看着她,她眉心一蹙,不温不火地说:“横竖就这意思,是想法子让我进了宫去,还是如何?你办法多,自然有主意。这事儿对谁来说都好,你也心知的。”
殷赋笑答:“不好,送你进了宫,思你念你该如何破?”
清岚栗瞳圆睁,真难以想象这话居然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压着火道:“你近日,当真不顾大局了,若是如此,那我何必与你为伍?”
她语气里带了些不耐,殷赋也不气,起身笑而不答向她而来,至她身边,一手撑桌,另一手往椅背上一搭,颇为自然娴熟的将她半拢在自己的臂弯里,视线从似绸缎的墨发下滑至颈、至臂、至腕,落于细指,又定在那张澄心堂纸上。
“弄酒几醉,喟月无情,清冷问天阙。木槿难续,蓝衫落夜,鬓丝千千结。”
殷赋眼疾手快在清岚收纸之前将纸捏了起来举高,又在她欲起时先她一步按住她的肩,垂目用略带慵懒的音调问她:“忧愁深重至此?说说,如何能解忧?”
她拧着身子躲他,偏开头,“昨儿不是说了?何故还问?”
半晌未闻声,清岚微偏头瞧去,视线一点点上移,四目相对时,她看出他眼底的深意。
“昨儿就这幅样子看我,你到底憋着什么坏?”
殷赋答非所问,“你认为,他为什么要你接近谢允?”
清岚微顿,不愿理会,又一想谢澈的笑颜,还是开口回道:“便是在乱局里多些把握,该是如此。”
殷赋一指挑起她耳畔的随发,声线带着似笑非笑的古怪,“他才进宫,你又要去。你自己说,我该不该许你去?”
不等清岚开口,他俯身对她接着道:“昨儿你说完,我倒是想了个法子,一来助你接近谢允,二来我也不必因你二人在一处而担忧,两全其美,你可要?”
“你说。”
殷赋又往她耳边去贴,至鼻尖充满她的冷梅香时才开口:“何须进宫,殷府,便可。”
清岚狐疑地看着他,心内默念他的话,闪过几种可能,琢磨过来时,大惊失色。
再观殷赋,与她是完全两幅样子,见他已悠哉行至门边,将手搁在门上微微偏头看她说道:“随我来,瞧瞧你这随机应变的能力涨了多少。”
清岚一琢磨他的话,细思极恐。
她掐着一双细指,磕磕绊绊地跟着,欲问又因周遭俱是禁军,好不难熬。
以为殷赋会带她去见谢允,没想到七拐八拐,竟是见的宴上几官,这么一来,又让清岚觉得是自己想偏了。
所到之处,别院之中一名唤仰峰亭之地,亭边水榭摆了桌椅瓜果,他们接近的时候,已有七八人在此,几坐几立,均是神情严肃。
殷赋拉着她往石后一闪,对她嘘声,双眼向着石后众人所在之处一瞟,清岚会意,贴耳细听。
“如何起草?仙山之事最晚明年年底也该竣工,若是有难处倒也罢了,这会儿是人财物具齐,还有何说头?要我说,就该定下最终时日,免得磨工。”
清岚回想着此人的音调与语气,恍然呢嚅一句,“工部侍郎?”
她半疑的一双眼看向殷赋,见他唇角微勾,不疾不徐闭目又睁,心下一笃定,又觉奇怪。
工部的图纸早就给了,这会儿又提,别不是谢澈的打算暴露了出来,一思及此,连忙双手往石上一搭,聚精会神地再听。
又听一声疑惑响起:“之前吏部派去的人,孟什么来着?”
另一人接话,“孟凡。”
“对,孟凡。他领了八十万两去,这些钱说多不多,若是按着工部的图纸来,怕是不够用,没钱,又要办事。依我来说明年年底完不成。”
清岚心里浮现此人样貌,是御史大夫周鹤。
周鹤的话音一落,清岚又听一道轻笑,她顺着石缝瞧去,恰好洞开一线处是工部尚书严廓。
见严廓拍了拍周鹤的右肩,开口便是棉里带针:“工部给的图纸,那是先帝定的,拨的银子是圣上批的。图纸过了中书门下,这会儿御史又说不够使,那早先,何不驳回?还是近日来,哪一处失了意?”
话落二人相视不语,欲劝的三司使郑淼一眼瞥见清岚的衣角,便对着高石处道:“殷相,来了也不言明。”
清岚一惊忙往石后蹭,被殷赋一手握住,带她缓步向着众人而去。
他旁若无人般按着她的双肩让她坐在石椅上,示意随侍倒茶后轻声说:“白茶芙蓉饼,尝尝。”
说完看向众人,“不过一件小事,讨论多久了?各部肃清不比这重要?”
清岚拎着耳朵听,却是未闻他们再谈仙山之事,连同吏部也不再提及,她有心思将话头往回转,便捧着茶故作不知,“依稀听见诸位提及孟凡?这人倒是有印象,可是翰林院出来的?”
话落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当出头鸟接这话。
其实这话一说出口,她也有些懊悔,心道急了,又无奈话如水泼出,正不知如何回旋时,听见殷赋开口,挽了局面。
“翰林苑里出来的人自是不少,你听过也不足为奇,毕竟这人,是太傅亲挑的。若是你有兴趣,待他回京,邀来一叙。”
清岚回一不失礼节的笑,不再言语,又听他们将那枢密院与三司的事挑了几件偏急的共议之后,便开始了官员之间常见的打马虎,互相逢迎又自证用处。
她瞧着日头越来越高,渐渐分了神,观察起周遭来。
几步一卫显然是仍旧严防死守,也是奇怪,这些人对昨日之事只字不提,倒是讨论政务积极。
她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样子被殷赋不动声色的纳入眼里。
风起半声雷,颓云坠雨。
几道慌而不乱的脚步声传来,众人皆闻声瞧去,就见莫及率着几名禁军赶来,瞧见殷赋后加快几步凑上前耳语,不过几瞬,就听殷赋一声极轻的哂笑,拧着眉微叹:“内侍省,丝毫不冤。”
说完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几位与刘慎交好的官员面上,“诸位,也给自己留些退路。”
留下这么两句发人深省的话便回身欲走,对着清岚道:“跟上。”
清岚自打出了屋门就不解,提心吊胆以为殷赋要带她去见谢允,未曾想只是见些官员,见了面又把她晾在那处不闻不问,这会儿不知又在打什么算盘。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越想越觉得憋屈,直到转过回廊,经过一寒亭时忍不住开口:“到底往何处去?又作何带我见他们?”
殷赋停了步子止了话,给莫及一个眼神示意去办,而后微微偏头瞧她,笑回:“扔个饵,看谁咬。”
扔个饵?她是饵?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们的算计,何苦带上我,只叫我做好我自己的事便可。”
殷赋一瞧她生了气,向她而去,“执棋人入棋局,你多久没下棋了?”
他步步往前,逼得清岚蹙眉后退,将靠廊柱时,殷赋抬手握住她的臂,助她不偏不倚靠上,俯身说道:“带你走走,仅此而已。”
“走走?”
“心思郁结,因人?还是因事?”
清岚偏开头不欲说,又想起殷赋那死缠拉打的样子,不情不愿道:“均有,怎得?你要解?”
“我试试。”
“你不必试,我郁结的是你,你离我远些,万事皆好。”
殷赋看着她,面色无波,但眼底流伤,好在道行深,掩的巧妙。
他故作无奈地一笑,“你要接近谢允,我助你一个法子,你听不听。”
“何法?”
他双手往后一负,压下拥她的冲动,笑着俯身,三言两语将话一说。
随着清岚目露惊色,殷赋饶有兴味地压着嗓子又道:“你可以说,这是借力打力,也可以说,这是借刀杀人。”
他始终摩挲在一处的指腹一松,牵起她,缓着步子向亭外走去。
她没有挣脱,乖顺的随他牵着,殷赋步调放短又放慢,贪恋这温柔。
他知道清岚的顺意是因为心里七上八下,惊不知所言。
双目圆睁的清岚确实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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