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丹贵人唇角抽搐，嗔怪地瞟了一眼笑容勉强的善思。
“我适才多喝了些莲蕊汤，腹中正胀着呢，走动走动也利于消滞，去给皇贵妃请安，倒也合宜。”
善思见丹贵人说到这个份上了，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不过是给皇贵妃递个信儿，若丹贵人想知道，说与她听也无甚妨碍，左右不是要紧事。
两人的心思各异，可苦了吴烽、芳草。
他们视线对上的刹那，眼底尽是茫然。
芳草：小主什么时候喝的莲蕊汤？我怎么不知道？
吴烽：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接失败。
只剩二人飞快眨眼。
不多时，她们来到了景仁宫前，并在阎树的通传下，见到皇贵妃。
扑面而来的墨香，混着案几上飘起来的丝丝缕缕的檀香在殿中荡开。
一股熟悉的味道，使得丹贵人微微有些出神，耳畔女子干脆利落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微微屈膝，福身道。
“皇贵妃万福金安。”
丹贵人稍一抬头，视线便从轻拈用度簿的纤纤玉指上离开，转而落在了被用度簿遮挡住的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眸。
停留了两三秒后，她才低头敛目。
皇贵妃眸色深邃，抬眼时带了丝浅淡的暖意，“听阎树说，你们找本宫有事？”
丹贵人笑道：“嫔妾知您的书法极佳，特来想瞻仰一二，也盼能得您指点几句。”
她哑然失笑，“你这张巧嘴越发会说了。本宫的字迹比起那些真正的书法大家，还担不起「指点」二字。
不过你既然说了，本宫也不好叫你空手而归。这样吧，你自去案头挑几张看得入眼的，带回去慢慢瞧。若你还是对此有兴趣，便再来与本宫探讨一二。”
丹贵人连忙福身谢恩，眼含欣喜：“谢皇贵妃恩典，嫔妾定当好生研习，不敢辜负您的心意。”
说罢，她便轻步走向案头，只留善思一人面对皇贵妃。
她垂手侍立一旁，神色平静无波，既不失恭敬，也不见半分局促。
皇贵妃唇角含笑，颇为满意地暗自点头，温声道：“你找本宫是有何要事？”
善思回话道：“回皇贵妃的话，奴婢是为如冬之事而来。邱庶人生前苛待宫人，心蕊、如冬皆受其暴行。如今心蕊已有去处，唯如冬前路未定。她因长期受辱，已伤痕累累，状态不佳，恐无心侍奉主子。
我家小主见此，心存同情。不过小主原是想亲自前来禀明，但近日小主蒙圣恩承宠，若为了一宫人之事亲自奔走，恐落人口实，惹人非议。故托奴婢前来，斗胆求娘娘一个恩典，给她寻个安稳去处。”
皇贵妃微微颔首，目光闪过一丝了然，随后顿住，问善思道：“如冬的年纪，你可知晓？满二十五了没有？”
善思欲答，她又说：“若满了，便按宫里的规矩，让内务府支给她一些银子，当做「嫁妆」，再添些盘缠，让她出宫自去，往后婚嫁生计，都由她便是。
若是没还到岁数，便先调去缎库当差吧。平日里只消整理绸缎、登记入库出库。这些事务都不必近主子的跟前，亦可利于她慢慢调理内外。”
“是，奴婢暂代如冬谢过皇贵妃。”善思颔首垂目，迟疑地说道：“只是……如冬现下身子……”
皇贵妃自然知道善思言下之意，扬唇宽和道：“去缎库当差一事，还要等她身子大安了再去，先让她好生将养着。”
善思再次欠了欠身，“奴婢这就回去将娘娘的恩典回禀小主，再告知如冬，让她好生静养。”
在十数步之外的丹贵人正装模作样地挑些好看的字帖，只不过她的样子尤为滑稽。
一只眼睛胡乱扫过字帖，一只眼睛偷瞄着两个人。
一只耳朵贴在鬓角不动，一只耳朵竖起来听内容。
随着皇贵妃和善思的交谈完毕，丹贵人这才若无其事地拿起几张字帖，袅袅走来。
她腰细却带着恰到好处的丰腴，姿态又是楚楚动人，偏生其本性略显尖锐，上扬的眼尾总浸着几分藏不住的锋锐。
“娘娘，嫔妾选好了。”
皇贵妃浅笑，语带提醒：“在众多姐妹中，皇上向来疼你，圣心可鉴。往后好好侍奉，莫学莹嫔，总沉溺于过往，倒冷落了皇上。”
丹贵人羞涩低头，轻声应道：“嫔妾记下了，定不负娘娘教诲。”
又闲聊了几句后，她携善思告辞离开。
皇贵妃又复看起用度簿，指尖拨弄着算盘，时不时执笔在空白簿上落下几笔，神色认真。
窗外燕语低喃，殿内算珠轻响。
一派安然景象，让秋云不忍出声打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皇贵妃眉间蹙着淡淡的倦意，她阖眸轻按眼眶，对立于身侧的秋云道：“先收了吧，有些乏了。”
秋云动作利索，当即敛下算盘与簿册，摆放整齐，等她再度出现在皇贵妃眼前时，手里已经端着一盘新鲜的瓜果。
“主子，这草莓是皇上前几日赏的，您一直没舍得动。
可东西总是有坏的时候，不如趁新鲜用些，也不辜负皇上对您的疼惜。
而且奴婢还听皇上身边的人说，这草莓酸甜爽口，汁水也足呢。”
皇贵妃看了下桌上的草莓，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饱满的红果，唇角漾开浅淡的笑意。
“这果子倒是头回见，培育它的人还在试种，产量稀少得很。满宫里，也就本宫、二阿哥和四公主得了些。
皇上念着先皇后的情分，对他们兄妹爱重，倒也不稀奇，反而显得圣心笃厚。
只是草莓稀少，本宫也不好独享，不如分作三份。本宫留一些，諴妃与静贵人那里也各送一份去。”
秋云欲言又止，小脸皱起，“主子，这果子多金贵呀，分去给她们……会不会太亏了些？”
皇贵妃微微摇头，似是无奈，但那双眼眸却始终是平和的：“这果子再鲜嫩，放得久了也会失了味道。再者，本宫不重口腹之欲，这点东西，分给了她们，自然也是皇上的意思，不必挂怀。”
秋云看她这么说，也就作罢，缓了会儿又言，语气里含-着半分的不服气。
“送给諴妃也就罢了，毕竟她资历最深，又生下了三公主。可静贵人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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