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嚅嚅开口，“自然是回淮水县了。”
奚云月瞪她一眼，桃子反应过来，当即否认，“不是，不是，我们就是随便逛逛，不一定回淮水县的，裴爷，你就当没听见吧。”
听罢，裴忌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哼了声。
明明是他突然闯进来，吓了她们一跳，结果奚云月将人一推，事情就倒转了，变得她们理亏。
裴忌磨了磨牙，像是想发难又没意思，他有些疏懒地伸手抬手，牵扯了背后的痛处，强自压住“把她们两个带下去。”
如今城门早已关了，离得最近的便是驿站，故地重游，几人都想到了上次在这里遇到的险境。
脸色都有点不好。
尤其是桃子，她本就胆小，上次还在这里见了血腥，那脸就一直煞白的，生怕裴爷一个心情不好，就把她俩当犯人处理了。
伴君如伴虎啊。
她如今是心有戚戚焉。
一进了门，裴忌就被驿丞单独迎进去了，奚云月想溜，他后背仿佛长了眼睛，独独指着她跟着，眼神危险，嘱咐万不可让人跑了。
驿丞听得，差点以为奚云月是国公府的逃奴，特地让国舅爷亲自出来逮人的，哪敢不上心，立刻找人把外头团团围住，一只蚊子也放不出去。
主仆俩被带到房间里，一会儿靖川送来吃的，一会儿驿丞派人送来茶点，奚云月毫无食欲，只看着桃子慢条斯理地吃着，窗外的月色透过窗棱，盖在她裹着白纱的手背上。
她低头不语。
不知道裴忌琢磨什么坏主意，她始终不放心。
烛火下，少年衣裳脱至腰腹处，露出优美的背肌，唯一不和谐的是背上增了几道刮痕，红肿起来，渗了血。
他不必看，也知后背是什么模样，靖川一边替他上着药，一边心惊胆战，裴忌让他把嘴闭紧。
靖川连连点头。
即便主子不交代，他也不敢胡说，若是被国公爷知道裴爷三天两头被一个小丫头弄伤，只怕他们这些仆从也吃不了兜着走。
但这次，主子似乎并未生气。
他小心翼翼地涂好药，仔细地替他宽好衣裳，盖住那结实的背肌，裴忌眉心微蹙，“她们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左右不是吃点东西，乖乖等着，靖川琢磨着主子的神情，暗戳戳替奚云月求情，“奚姑娘天生大力，并不是故意推倒裴爷的，怪就怪他那个师兄，好端端地使些不入流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阴影覆在少年的眉头上，他许久都没有这么深的戾气了，就差那么一点，奚云月就要从他眼皮底下溜走了！
好一个齐清晖。
他还真想会会他！
*
次日清晨，奚云月在驿站有些板硬的床板上坐起，些许晨风吹过她的脸，让她的脸有些发凉。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裴忌已经收拾妥当进了她的屋子，他过来俯身，伸手掐住她的下巴，似在端详她眼皮肿不肿，有没有半夜哭。
那冒犯的姿势，登时让她懵了又懵。
她来不及拍掉他的手，便见他摇起了扇子，“放心吧，本小爷不和你计较昨天的冒失，但你要保证，以后若是有其他登徒子钻进你的马车里，你也要如此一般，狠狠将人推开。”最后再将人狠狠踩上几脚！
不必他说，奚云月也会这般做的。
只是她不懂，这人怎么一夜转性了，竟这样轻易放过，她抿紧了唇，大眼有些警惕，“你是肯放我走了。”
裴忌笑意灿然，“你的腿长在你身上，你想去哪里都行，我当然不会拦你，但你来天京这么久，真的甘心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自然是不甘心的，但昨天师兄恳求地望着她，奚云月没办法拒绝，她抠着身上的粗布，迟迟说不出话，裴忌看着这样的她，抑制住心头的恼怒，“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若是你看了还想走，我再也不会拦你。”
所以他承认，他就是故意来阻拦自己的。
低眉顺眼的小丫头倏地抬起眼，忽颤的睫羽在微风中轻抖，昨夜的预感成为现实，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堂堂的国舅爷，活得肆意无羁，本不该跟着她住在这粗陋的驿站里。
她思忖后，终于还是点头。
外头，桃子和靖川一直在窸窸窣窣，靖川有心套话，很快就知道齐清晖用哪一套把人给忽悠走了，他牙齿磨得吡吡响，若是某人在眼里，他都得把人的领子给拽起来了。
等到里面谈妥，桃子歪着头问，“幸好你们来了，不过奇怪，裴爷怎地来得这样快。”
她们出城，也不过大半日，消息也来不及传回国公府啊。
“哦，裴爷本就在城外跑马，这也是凑巧知道了，这才追来的。”靖川忽略种种，将桃子含糊过去。
一行人回到城内，日头已经老高了。
重新回到旧地，桃子这回可是感慨万千，但她的心还是悬着，时不时看向奚云月，知道她心里也在左右摇摆，不管留下与否，都即将面临着和师兄见面的现实，不知她如何选择。
马车一路畅行，一直行到一条宽阔的巷弄才停下。
裴忌在外面骑着马，懒洋洋地里头的人钻出来，绿色的短衫与月色的长裙，奚云穿着的是桃子特地为她挑选的新衣，乌黑的发系着绿色的丝带，垂落肩头，显出嫩柳似的肩头。
她扯着裙子弯身，那青涩的腰肢便有些动人的味道。
可能是日头太盛了，裴忌赶紧将视线挪开，微咳两声，“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自己去看吧。”
里头究竟是什么？
奚云月好奇看他，但他却别过头，不给自己答案。
不管怎么样，他总不至于害自己吧，她狠了狠心，牵着桃子一块儿进去。里面竟是一间铺面，收拾得很干净，伙计和掌柜笑着向她问好，叫她奚老板，奚云月没敢往里走，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奚老板。
为何她叫她老板。
这时玉堂从里面钻出来，看到奚云月，那脸上惊喜极了，他眨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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