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几乎一举一动,都会让荆之槐感到口干舌燥。

可是他更厌恶此时自己会受到引诱,迫切地需要浇灭心头的火,他看也不看,随手抓过桌上一瓶没有开封的酒,直接灌了大半瓶。

冰冷的酒液短暂地带走过余的体温,却不能让人冷静。

他更是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了刚刚入口的酒味不对。

在低头一看,荆之槐确定了,这不是他的人验过的酒。

这一瓶,是面前这个小狐狸精刚刚拿进来的。

荆之槐拿了一个高脚杯,将剩余的酒液倒了进去,凑近灯光。

在光下,果然看到了还没有完全来得及融化的药粉,还在酒杯中随着漩涡起伏。

如此明目张胆,如此居心叵测,荆之槐气到笑了出来。

卞可嘉被摔在沙发上的时候,还不明白荆之槐想要做什么,他刚刚用手肘撑起上身,荆之槐就压了下来。

用膝盖。

荆之槐屈起的那条腿,控制着重量,压在了卞可嘉的小腹上。

卞可嘉试图挣扎坐起来,就感受到腹部膝盖传来的压力,那是一个掌控和操纵的姿势,也是叫他乖乖听话,别动任何歪念头。

这是对待心怀叵测的敌人时,才会选择的压制。

荆之槐俯视着他,将玻璃杯递到了他的脸边,“告诉我,这是什么?”

卞可嘉怎么可能知道这是什么。

不过,他还是侧过脸看了一下,然后认真回答:“非溶性粉末,被引入非极性液体如乙醇及其水溶液时,其表面能与液体表面张力的不匹配性,导致其润湿角大于90度,因此,该非溶性粉末表现出了显著的抗浸润特性。更具体的信息,我需要沉降实验、高速显微摄像仪等其他测试,才能告诉你。”

荆之槐:“…………”

这一刻,荆总脸上沉稳冷酷的表情变得像是见了鬼。

卞可嘉也不知道,荆之槐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这毕竟是荆之槐的梦,要如何圆上梦境主人的逻辑,卞可嘉还在摸索。

卞可嘉用很小的力度挣了挣,荆之槐力道稍微放松,让卞可嘉接过那个酒杯,自己晃了晃,闻了闻,然后尝了一口,“是葡萄酒的味道,有点酸,有点苦……啊!”

荆之槐突然抬起酒杯,酒液汹涌而至入唇喉,迫使卞可嘉将一整杯都喝了进去。

卞可嘉猝不及防,却不得不因这个姿势而喝光那杯加了料的葡萄酒,他差点被呛到,难免有点埋怨:“你突然干什么?”

荆之槐俯下身,双手摸向卞可嘉的脸颊。

轻抚,揉弄,下掐,确定手指所接触的是真实的皮肤,没有任何的科技垫料。

……太像了。

如果说五官容貌可以靠科技来伪劣的重造,但这身气质和神态,还有那开口就是听不懂的话,这简直是无法仿制的。

太荒唐了,这简直是一场盛大精妙的拙劣模仿秀。

可是冒牌货就是冒牌货,冒牌货不需要怜惜,只有真正的正品,才需要小心翼翼藏在最好的地方,不能让一丝一毫的脏污沾染的。

他们就这样对视,谁也没说话,可眼神对上便胶在一起,不过几秒,气氛就变了样。

卞可嘉感觉自己的脸都热了起来,在现实生活中,荆之槐对他从来都是呵护和照顾的,如现在这样毫不掩饰上下实力之分的对峙,更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可这个样子的荆之槐,却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刺激。

体温在升高,是因为刚刚喝了酒吗?他好像变得更热了。

荆之槐捏着他的下巴,“你到底是谁?”

卞可嘉想起刚落进这个梦境世界时,领班对他的称呼,于是试探答道:“……小可?”

荆之槐手上的力度瞬间加大了。

卞可嘉不得主动去握住荆之槐的手,试图将他从自己的下巴上拉开,他感到疼了,他不喜欢这样,荆之槐也从来都没对他这样过。

然后他听到荆之槐讽刺的声音:“你也配?”

卞可嘉:?

为什么被骂,这就是他小名啊。

因为疼痛和委屈,卞可嘉乌亮的眸子里蕴了水,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荆之槐。

他有点生气,有点委屈,是因为自己莫名其妙遭到了这种待遇而感到难过。

这样的一个眼神,荆之槐就放开了他。

只是此刻,他们彼此胸口起伏,气息急促。

酒里下了东西,他发现了。

他们都喝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效果竟然会这样快、这样猛。

荆之槐艰难地维持着最后的坚守,他不愿意背叛那个皎如明月的人。

可面前这个人……这个人,是完完全全的相反词,他穿着这样大胆的衣服,狐狸的耳朵在随着呼吸轻轻摆动,腰身这样细,随随便便就可以掌控,可眼神却依然无辜。

就像他丝毫不了解面前发生的事,只是不小心误入此间,路过却不停留,从未被这名利场污染过分毫。

如果有朝一日,他心上那人真的沦落此间,又该会是怎样的反应?

荆之槐无法控制的岔开了思绪。

卞可嘉确实对这一面的世界知之甚少,他从小便在书香门户长大,从小到大都是乖乖的模范生,若是他真的……

或许就像现在这样。

真是该死的太像了。

荆之槐能感觉到自己的意志,在这一双漂亮眼睛的注视下土崩瓦解。

荆之槐放开他,手压在额头上,不再看他。

“出去。”

卞可嘉这次没有再留了。

他能察觉到,荆之槐此刻的状态是真的不对,盯着他的眼神,像是某种即将进食的野兽。

这让他隐隐有些害怕。

他很少会在荆之槐这里有“快逃”的感觉,再停留下去会发生什么,他根本不想知道,因为那一定脱离掌控。

正如卞可嘉也从没想过,自己对这位协议结婚的丈夫,原来知之甚少,在进入荆之槐脑内幻境后,在这体感时间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就已经让他几次震惊。

他进来得太冒险了,托大了。

还是先离开吧,现在不是个好时机,至少要换下这样的衣服,像往常那样清清白白、明明正正地聊一聊……

或者在辅助系统c的帮助下,他再通过其他的路径,寻找新的接近可能。

感觉到桎梏放松后,卞可嘉从沙发上支起上身,落荒而逃。

在刚才的推搡中,他头上的狐狸耳朵已经有些歪了,荆之槐追随着那颤巍巍的耳朵片刻,随即目光一凝。

沙发上,卞可嘉从仰躺换成坐起的姿势的时候,他一直遮遮掩掩的后背,终于彻底暴露在荆之槐面前。

紧绷的脊背拉出一条漂亮的线,浅浅包裹在赤红色的狐狸毛中,匀停的骨骼肌肉,动起来仿若流淌的融脂,柔和绰约地流淌下去。

这幅画面,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三年,荆之槐是见过的,但却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惊心动魄。

这是一眼会让人震撼的美丽,出现在绝对不该出现的场合,以许可掠夺的姿态匍匐。

随着卞可嘉离开荆之槐的身边,从后背看过去,那丘谷中向下凹陷的沟渠,愈发突出明显。

卞可嘉小心翼翼地从荆之槐胳膊下离开,站了起来。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这一瞬间,荆之槐的脑子里“轰”地扔下一颗炸-雷,不过几个呼吸,就烧成燎原大火。

摇摇欲坠的理智,被正式炸成粉灰。

——伸出手,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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