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 63 章
审讯室里,沈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抬头望着玻璃窗前洒进来的阳光,也静静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不停掉着眼泪的母亲。
林静娴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泣不成声,她看着坐在凳子上的沈嘉安止不住眼里的眼泪,问道。
“嘉安,为什么呀?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啊,我们本来就对不起辛禾,为什么你还要伤害她啊?”
沈嘉安垂着头,声线低沉,眼神哀伤地说道。
“妈,我只是想她了,我真的只是想跟她说说话而已,真的我就是想跟她说说话,我只有她一个朋友了,除了她没有人能再陪我说话话了......”
我只是想看看她,让她陪我说说话......
林静娴上前握紧了沈嘉安的手,哭着说道。
“嘉安,你还有妈妈啊,有什么你可以跟妈妈说啊,妈妈会陪着你的,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沈嘉安听到林静娴这么说,猛地甩开了她的手,情绪崩溃地站起身来,大喊着。
“我不要你陪我,我不要,妈,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你睁开眼看看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已经疯了,当小时候他看到你在那个人的暴打下一声不吭地隐忍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妈,离婚吧,求你了,你的儿子求你了,离婚吧。”
沈嘉安解开了自己身上衣服的扣子,上半身的衣服被他用力地甩到了一旁,一道道青紫色的伤痕交错着,横横叠叠,错落交织的伤疤呈现在他的身上。
那一道道伤疤就像是碗碟摔碎后的裂痕。
林静娴微微张着嘴,颤抖着手看着面前自己的儿子,语气中带着震惊。
“他也打你了?他也打你了?我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啊啊啊,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以为他打了我就不会打你了,嘉安,是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嘉安,对不起。”
沈嘉安看着面前痛哭不止的母亲,上前用力地抱着她,流着眼泪,安抚着。
“妈,妈,不是他打得我,是我,是我自己,我无法看着他打你,所以每次他打你以后,我都会惩罚我自己,是我,是我带不走你。是我,对不起你,妈。”
林静娴看着自己面前崩溃大哭的儿子,哭得撕心裂肺。
“儿子,嘉安,是妈妈对不起啊,我以为,我以为只要我不离婚,是对你好啊,可是,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啊,嘉安啊,是我,是我对不起你,都怪我,如果当时我没有从医院里辞职,对于沈桥的家暴没有妥协,如果在年轻的时候带着你离开,我的儿啊,你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也许,当初妈妈就不应该默不作声,任由他伤害你伤害我,如果年轻的时候我抗争了你就不会这样了是吧。”
林静娴一边痛哭一边颤抖着手,抚摸着沈嘉安身上的伤口。
那一道道的伤痕就像是刻在了林静娴的身上,像是在她的心上凌迟百倍一般。
她以为只要她隐忍了他的儿子就会平安幸福,不论在学业上还是在工作上都会得到助力,她以为只要她一语不发默默忍受,她的儿子就会幸福在父母双全的美满家庭里。
可是,赤裸裸的现实告诉她,她错了,就在她对家暴冷眼旁观独自容忍的时候,那把家暴的尖刀就已经刺向了她心心念念守护的儿子身上。
在一刻,林静娴才意识到原来自己错了那么多年。
沈嘉安抱着自己怀里哭得肝肠寸断,泪眼婆娑地说道。
“妈,离婚吧,离开他吧,我们过我们的生活吧,你放心,就算你们离婚了,你也不是一个人,我会照顾你的,只要有我的一口饭吃,我就绝不会让你喝汤,好不好?妈,离婚吧!”
林静娴埋在儿子的肩头痛哭着,然后点了点头,“好,妈,答应你。”
*
林野看了看身边蓝澜欲言又止,低着头,闷头走着。
蓝澜看着自己肩头的那抹子湿意,笑了笑,走到了林野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
“怎么?害羞了,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大男人在我一个女人面前掉眼泪害羞了?”
林野低着头,抿着嘴,没有说话,任由放任地让面前的蓝澜嘲笑自己。
蓝澜突然上前抱住了林野,踮起脚凑到了他的耳边说道。
“林野,没什么值得害羞的,大男人掉进金豆子有什么值得羞耻的,林野,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呢,心软善良没有什么值得害羞的。”
林野呆呆地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蓝澜会跟自己说这些,更没有想到她会直接说她喜欢自己。
蓝澜松开了面前的他,甩了甩自己肩上的头发,眼神里带着沉思看了林野好久,最后还是说出了口。
“林野,你想知道我是怎么上了沈嘉安的陷阱吗?”
林野傻傻地看着蓝澜摇了摇头,蓝澜看着他呆呆的样子,笑了,笑得有些轻松。
“他说了江煜,突破了我的心理防线,我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喝了他递过来的一杯水,然后我就昏迷了,等我醒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和辛禾被他囚禁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沈嘉安住到我家对面并且成为我的医生是预谋和有计划的,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把辛禾骗过来,而我就成为了那个捎带脚的搭头,这么一想我多多少少真有些倒霉。”
蓝澜眼里带着一丝不忿,嘴角划过一丝嘲讽,她继续说道。
“可是,也是在这次事情里,让我清楚的意识到了,我该放下了江煜,江煜真是的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啊,熟悉到他曾经是我惺惺相惜的爱人,也陌生到我发现他已经离开我很久很久了,久到我得脑海里与他的一些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林野,你知道嘛,沈嘉安曾经对我说过,我们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座牢笼,这座牢笼困住的有时候是人,有时候是回忆,有时候是无能为力的愧疚和自责。
人啊,总有爱而不得的执念,亲情,爱情,友情。
当然也总有力所不能及的各种遗憾,伤心,懊悔,但总会有人傻傻地守着那心里仅剩的可怜回忆,画地为牢,囚住自己。”
“我想了想,我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你看看辛禾,沈确,你,我,我们哪一个不是像他的说的那样,幸运的如辛禾和沈确,他们放下了也走了出来,不幸运的就像你和我,你看我们到现在都放不下,走不出心里的牢笼。”
蓝澜迈着脚步走到阳光下,张开双臂,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然后回头对着林野笑道。
“林野,我不想画地为牢,继续无休止地服着望不到的无期徒刑了,我决定要放下了,我要放下江煜了。
既然做不到跟着他殉情而死,既然我选择了苟活下去,那么我接下来的生活就想活的肆意一点,尽兴一点,这样才对得起我抛下的爱人啊。”
“就当我蓝澜背叛了我曾经的爱人吧,就让江煜这么名字深藏在心底吧,我想等我们相见的那一刻,我会跟他说一句对不起吧,对不起,我没有陪着他。”
蓝澜在阳光下挥了挥手,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人群中走去,“林野,这次我就不等你了,之前就算我对不起你吧,谢谢你容忍我的无理取闹,走了!”
林野看着人群里蓝澜释然离去的身影,才意识到她在海边对自己说的话,在此刻他才明白了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他配不上蓝澜,也明白了当时沈确对自己说的话,有些人等着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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