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列出来的计划很详细,对她这个脑子笨的人而言,也可以完成。
只需要写一封遗书,又装一下寻死腻活的模样,她应该可以完成。
应该吧……
一边觉得能行,一边又担心自己做不好。
就这么纠结的听黑猫给她补充细节。
从天黑到天明,眼见着她开始犯困,黑猫让她睡一会儿。
睡了没多久她便醒了,被脑袋的伤疼醒的。
漂亮的手指虚虚悬在额头上方,想碰又不敢碰,巴掌大的脸苍白得可怕。
蘅雪和穗儿拿了饭,扶她起来靠在宝座床的软枕上,几乎是喂她吃完一顿饭。
兴许是受伤,又或是天还热,她胃口不大好,二人又忙前忙后的给她煮了一小壶绿豆汤,待她饿了吃点心时喝。
她受伤,也不必去圣上跟前伺候。
换药时,她特意坐在镜子前。
一层层围着脑袋的纱布揭开,直到露出受伤的位置。
镜子里的人如同漂亮瓷器般脆弱,额头上的伤痕仿佛惊痕,轻轻一碰,整个人便会碎裂。
青青紫紫的痕迹在肿的额头上格外可怖,撞破擦伤的皮肤在深色药膏的遮掩下也显得格外狰狞。
她的脸好看,哪怕顶着这样的伤口,也叫人觉得可怜可惜,生不出一丝厌恶的情绪。
看了一眼,李佳音便别开脸。
连蘅雪给她擦拭伤口时,也咬牙忍着疼,眼睛湿漉漉一片,也没哼出声。
直到她把清凉的药膏抹上去,换上新的纱布,李佳音才重新转过去看镜子。
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可怕……
她轻轻按在额头上。
黑猫趴在镜子旁,尾巴一甩一甩的,金色眸子微微眯起,仿佛在想什么坏主意。
李佳音在为伤口担心,怕将来会像烫伤一样留下疤痕。
她身上疤痕不少,但先前的疤痕还能算得上好看,也不打眼,若是额头留下一大片疤痕……
李佳音垂眸。
阿玛、额娘应该会哭的很难过吧。
此时也在庆幸,幸好来了畅春园,幸好万岁爷要去巡幸塞外。
不然她这伤怕是要让阿玛、额娘心疼很长时间。
她得多弄点祛疤药,最好回京后一点儿印子也不留。
李佳音算着自己的银子够买多少祛疤药。
而胤禛已经给佟佳贵妃请过安,来到胤礽的院子。
康熙罚抄书之后是要查看的,胤礽便老实的在屋子里抄,连胤禛来了也没分神照顾他,只是叫人上了盏茶。
胤礽站的笔直,透过窗户纸的阳光洒了些在他身上,衬得一身紫色常服的他无比贵气。
“二哥抄了多少,要不要我帮忙?”
胤禛喝了两口茶,看向桌案上约莫一指厚,布满字迹的宣纸,旁边是两倍高的白纸。
听见他的话,胤礽放下笔,小太监将写好的纸张挪开晾干。
“我都多大了,哪里需要你帮忙。”说起这个,还笑了下。
他们兄弟众多,年岁相差无几的也有几个,刚上学不久被罚抄书都是互相帮忙的。
想到这儿,眼皮微垂。
现在比以前关系差了,大哥也不会帮他抄书了。
如今老四始终在他身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
“二哥不用我帮忙,那我便去给皇阿玛请安。”胤禛顿了顿,又道,“听说皇阿玛身边伺候的宫女受了伤,还召了太医,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如此明显的试探,胤礽哪里听不出来。
眸色微深,约莫是那晚她跑出去的时候撞见胤禛了,难怪他来的那么快。
想想她也是受自己牵连,受了无妄之灾。
“伤了额头,约莫要养上一两个月。”他道。
胤禛点头,退出去前,重新拿起笔久久不曾落下的太子道:“我这儿有几罐子祛疤的药,你带去给她吧。”
他应下。
待胤禛走出院子,胤礽才看向纸上的墨团,无奈叹气。
心不静,写不出赏心悦目的字,连纸都与他作对。
小太监撤下那张纸后,胤礽也没有继续写,而是放下笔,站到窗前,看向院中的金桂。
幸好天气渐凉,伤也能好的快一点吧。
胤禛先是给康熙请安,然后才绕去了李佳音的屋子。
他虽是阿哥,但年纪还小,倒是能进她屋子里坐会儿。
原以为她是中秋那晚的事情败露,才演了一场戏,让皇阿玛心生怜惜,可看她额头裹的严严实实,脸色也难看,顿时皱眉。
怎么伤这么重。
李佳音见他盯着自己的伤处一言不发,有些局促的伸手挡住。
“你这伤,太医怎么说?”胤禛问。
“说是要养上一段时间才能好。”
跟没说一样。
胤禛看她的模样,觉得之前猜她在演戏是高估了她。
“你这伤口在吃食上要注意,这是二哥叫我给你送来的祛疤药,额头上用不着,便擦擦之前的烫伤吧。”他见蘅雪接过,才收回视线。
李佳音点头。
她想让疤痕都去掉,却是不敢用太子给的东西。
他看出来了。
有些无奈,一时间也找不到话劝她。
毕竟他们不是多熟悉的关系。
哪怕他年纪小,也不好久留,坐了一会儿就要走。
胤禛请安的时候和康熙说过,他去看了太子。
批完折子,康熙想起了胤礽,也想起了李佳音。
手里拿着闲书,翻了两页,便问梁九功,“她的伤如何了?”
“回万岁爷,吃了太医的药倒没发炎,屋子里有冰鉴,倒也还好。只是,撞倒有些重,怕是要留疤。”
梁九功恭敬回答。
康熙心里却很不自在,想起她进宫之后算是乖顺,伺候他的时候也尽心尽力。
又想起他怀里还揣着她绣的帕子,腰间也系着绣工幼稚的荷包。
手里的书也不太能看进去。
“叫人送些祛疤药,要药效最好的。”康熙知道不管是太医院还是内务府,都有一批好药,且是丢失药方再也制不出来的,相必药效会好点。
他也不是觉得疤痕碍眼。
只是心里头有股火,说不出为什么。
此刻他竟开始思念皇玛嬤,若她在,应该能看懂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感到困惑。
康熙叹息。
梁九功出门的脚步一顿,确认自己没听错,才抬脚出去。
既然是圣上吩咐,梁九功也不客气,叫内务府将药送来,亲自给李佳音送去。
“你可要好好儿养伤,万岁爷特意吩咐的,叫内务府送来的好药。”他看了看她,笑的眼角堆起细纹。
这张脸,可别再留下太难看的疤痕,留那么一丁点儿是可以的,还能叫万岁爷更怜惜。
最好让万岁爷多多上心。
李佳音不知道他想什么,接过药也不是很开心。
那几只药罐子摆在桌上,她趴在桌边,伸手将几个罐子推来推去,像是玩具一样。
黑猫跳上桌,用毛茸茸的爪子抵住罐子。
【怎么不高兴?这可代表你不需要很多演技就能达成目的。】
李佳音撅起嘴,换了个方向推罐子。
她知道呀。
但是圣上这样,更让她觉得心里难安。
总感觉继续下去,会陷入泥潭,无法逃离。
【不按照计划来,最终的结果不也是成为康熙爷的人么。】
【算计圣心,你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黑猫一点儿不在意砸在脚上的药罐子,笑嘻嘻的又给推回去。
像是逗小孩儿。
李佳音撇撇嘴。
不过也认同它说的话。
【真不用这个药?】
黑猫问她。
李佳音点头。
她怕留疤,更怕走错一步。
那几个药罐子便被收起来,蘅雪欲言又止,见她坚持,只能将药好好存起来。
养伤几日。
李佳音听了不少消息。
太子的庶福晋瓜尔佳氏有孕了,圣上十分高兴,不仅赏了庶福晋东西,太子爷身边伺候的统统赏了半月月俸。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
觉得太子爷真厉害,才多大就要有孩子。
胤礽身边的兄弟们,都给瓜尔佳氏备了不厚不薄的贺礼。
大阿哥也是如此。
都是兄弟,兄弟有孩子了,是该高兴庆贺的。
明日就要启程,胤礽干脆叫膳房备了几桌菜,和大大小小十来个兄弟一起吃一顿。
念着有的弟弟年纪小,特意吩咐不许上酒。
年纪小的没个定性,早早就送回去,留下几个大的开始喝酒。
闹到半夜,那边才静下来。
康熙坐在床上,晚上没用冰鉴,有小太监在旁边给他扇风,估摸着时间不早。
“太子那儿散了?”他问。
梁九功笑着答:“散了,半个时辰前各位阿哥就回去了。”
康熙点头。
下意识转扳指,却摸了空。
“内务府送去的药用着怎么样?”他看着床帐问。
“奴才这两日也没去瞧,倒是不知道。”梁九功斟酌着回答。
他觉着,万岁爷是想她了,这几日不知道第几次对茶不满意。
康熙没得到答案,最后也没说什么。
梁九功放在心上,第二日一早就去找了李佳音,见她神色恹恹的吃饭,也不绕圈子。
“这眼见着就要去塞外,一路都在马车上,你怕是找不到时间给万岁爷请安。如今万岁爷在用早饭,要不你去请个安?”
梁九功就是个操心的命。
【有台阶就下吧,总不能一直不见,到塞外你的伤就好了,到时候躲不过的。】
黑猫躺在窗上,蜷成一团,努力舔后腿的毛。
李佳音当即放下勺子。
康熙早饭用的简单,跟要养生似的。
见李佳音被领进来,也没说话,也不喝粥了,只看着她。
饶是低头,也能感觉到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她,从头到脚,看了好几次。
只是圣上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身旁的宫女齐齐上前,将桌上碗碟撤下去。
她一直低头,听见康熙漱过口,起身站到她跟前。
“万岁爷。”李佳音福身。
“嗯。”康熙从她身旁走过,淡雅的兰花香被药味儿尽数掩盖。
似乎又回到了几个月前,她带着疤痕上茶时。
小姑娘胆子小,也是爱美的。
身上留了疤痕不知道怎么伤心,那烫伤倒不惹眼,现在伤了额头。
也不知会不会再留下疤。
想到这儿,又低头看看她,脸上的疤痕看不见,只能看见缠在额头上的白布。
“过来。”
李佳音踱着步子过去,站到他跟前。
她本就不是高挑身形,康熙又高大,坐在椅子上微微仰头便能看清她的表情。
唇瓣紧抿,眉头倒是没皱起来,两只手却像线团一样缠起来,左手掐右手,右手掐左手的。
有些好笑。
“脸色这么差,是没喝药还是膳食不合胃口?”康熙没有错过她脸上瞬间的惊愕。
仿佛这话他问不得。
李佳音确实这么想。
她也来不及想圣上话里的意思,更想不明白,便说:“回万岁爷,药喝了,膳食也合胃口。”
想了下,抬眸看了他一眼,补了一句,“内务府送的红参也吃了。”
那就是吃少了。
康熙心想。
他勾勾手。
李佳音不解,乖巧的凑上去。
像是只受伤的幼兽,看不到危险,只要招手就会乖乖过去,然后被抓住吃干抹净。
康熙在她低头时,伸手摸索抱伤口的纱布,在脑袋后摸到个小结,正要解开,低头的人抬头了。
李佳音往后退了一步。
脚跟还没落地,就被拉住。
轻轻一用力,就坐进他怀里,身子微僵,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半抬着,脑袋左右扭了扭。
康熙挥挥手,屋里的闲杂人等便退出去,依旧只有梁九功站在门口。
李佳音脑子晕晕的,不知道是之前被撞伤还没好,还是因为圣上身上的龙涎香。
“朕瞧瞧伤口。”
脑袋晕晕的人立刻抬手捂脑袋。
她在镜子里看了都觉得可怕,圣上要是见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圣上见不得瑕疵,不想让他记住她可怕的面容。
至少现在不可以。
她还没得到圣心。
若是黑猫在就好了,她还能问问怎么该怎么办。
她抬手避开的时候,康熙眸色幽暗。
几乎是瞬间,便皱眉,被抵抗的不悦像是针线,扎进心里,又缠紧,狠狠勒进肉里。
握着她的手也用了五分力。
克制住作为皇帝的本能,耐心观察她的神色。
发现她不是排斥自己,觉得心里一阵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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