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碧娴的确待在屋里安生了一段日子。
娘身边的嬷嬷得了她娘的指示,每日来向她讲什么《女则》《女训》。范碧娴从开蒙便背这些东西,早已烂熟于心,哪怕云游物外,也不论对方提什么问题都答得上,气得嬷嬷声称要去找她娘告状。
这时候,范碧娴又总能三言两语让嬷嬷气消,回去时早把自己生过气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对着她娘夸奖她一番。
这是范碧娴从小到大学得最好的本领,她是解语花,总能寥寥几语化解人。爹原本没多看中她,就是靠猜中爹心思,她才一跃成为爹最宠爱的女儿。之前她以为这是她的看家本事,如今却不这样觉得了。
一种奇怪的念头涌上她的心。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她要面对不长眼的刀剑,就像那场梦,她这些玩弄人心的小把戏通通都没用,那时候她又该如何?
总不能去死吧。
她摇头,把这些念头从头脑里通通甩出去。
她不会死,她是范家的嫡女,她爹是朝中大员,她娘是富商之女,她不会死。
这些日子娘虽不让她出门,却也不忘记来看她。常常带上亲手做的她爱吃的小零嘴,什么七返糕,玉露团,水晶龙凤糕……
娘像她小时候一样,捏起一个糕点喂她。
娘对她说:“碧娴,娘不经你同意,便把你的丫鬟给你表哥,是娘的不对。可你不久便也要同满志成亲,那丫鬟到时候还不是要陪嫁过去。如今叫她早点去,也算是享了段不用同旁人分享丈夫的日子,怎么不算福气?”
见范碧娴态度有所松动,范夫人接着趁热打铁。
“你爹的后院你是知道的,多少下面人送来的小妾,一辈子都没能见过你爹一面,就这么无儿无女连丈夫都没见过面,孤苦伶仃的死了,比起来她们,那丫鬟又怎么不算好日子?”
是这样的吗?应该是这样的吗?
范碧娴也拿不定主意了。
清醒过后,她确实觉得自己那日有些疯。尽管从心底她把小桃当做姐妹,可为了小桃冲撞母亲,还是于礼不合的。
圣人不是说过“又敬不违,劳而不怨”吗?
她那日对母亲的确过分了。
范碧娴垂下眼睑,不说话。
范夫人在教育范碧娴这件事情上总是有耐心的,见范碧娴不说话,她便也不说话,好给范碧娴时间,叫她自己好好想。
她有自信范碧娴能想明白。
那可是她亲手带大的女儿啊。
又过了许久,范碧娴才舍得开口,她说话时,语气中带着一股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试探。
“小桃她……她喜欢表哥吗?”
听到女儿问这话,范夫人终于放下心。
自己女儿的性格范夫人是清楚的,吃软不吃硬,小时候就是,只要她言语之中对她多关心一些,她便不会同她吵什么,乖乖任她摆布了。
很显然,这次对女儿的教育,范夫人又成功了。她有些自满,乃至于刻意挺直了腰板,满头金翠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有谁家主母像她一样,能教育出范碧娴这样漂亮聪明,懂规矩,又知孝顺母亲的女儿?
“那丫鬟怎么可能不喜欢?若是不喜欢,她就不至于刻意勾引满志了。满志模样俊,学业也好,将来在官场就是混到你爹那位置也未可知,这么多年却连个身边贴身伺候的都没。你年纪小看不出,你娘我这个年纪了还看不出吗?
“你且再想,若不是她狐媚勾引,怎么她一来满志就看上她了?这事件的事就这般巧?”
听到范夫人念这一大串问句,范碧娴靠在椅背上,缓缓合上眼。
照理说她不该这样,贵女要有贵女的风范,不论何时,腰杆要挺得最直。前朝的贤皇后,哪怕被砍头的时候,腰也是直的。
可范碧娴实在是没力气了,她脑子很乱,乱到什么事都想不明白。
小桃当真喜欢表哥吗?
那她为何之前一直看不出?
为何小桃还在她说等她到年纪便给她钱,放她出门去的时候,流着泪同她说不要嫁人,要和小姐一辈子在一起?
范碧娴一面回忆小桃的泪,一面用尽全力说服自己。
不奇怪,这不奇怪。之前母亲身边的那个陪嫁侍女不就是吗?同母亲说宁为柴门妻,不做朱门妾,显得自己傲骨铮铮,却又故意在冬日花园里只穿一件薄单衣,好楚楚可怜勾引父亲上位。
小桃虽不是这样的人,可她若要为自己将来筹谋,勾引表哥便是最好的法子。
她不应该怪她。
范碧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说服自己,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她心中的天平已经慢慢地偏向范夫人了。
范夫人见范碧娴这样,又果断在天平上她的那部分添了块筹码。
“听闻满志这些日子里,爱屋及乌,很是宠爱那丫鬟,赏了不少新鲜玩意下去。就是你现在将那丫头抢回来又如何?她已是你表哥的人,名声也坏掉了,又有哪个正经人家会娶?你若真的疼她,便让她在你眼皮子底下做个通房,怎么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去。”
范碧娴这才想通。
是啊,就算她拼了命把小桃要回来又如何?失了清白的女子,又有谁会要?不如就这样活在她的羽翼下,好歹她能为她遮蔽些风雨。
范碧娴又变回那个听娘话的贵女。
“母亲,我知道了。”
范夫人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自觉浑身上下都轻松得不行,笑吟吟掏出来一支足金牡丹花簪,插到范碧娴头发上:“我女也不必担心,你表哥最放在心上的一定是你。你瞧这簪子,是满志特意吩咐下面人做出来的,簪头是牡丹花,共有四八三十二片花叶,杂以花须,最为灵动精巧不过。满扬州城除了我女又有谁能戴得这般美?”
范碧娴听着母亲的夸奖,抿唇微笑着,低下了头。
次日清晨,范夫人急匆匆来寻范碧娴,开口第一句便是:“你同我走,去给你表哥作人证,你那丫鬟死了,官府如今要捉你表哥呢!”
范碧娴脑子里“嗡”一声炸开,意识全无,只有“小桃死了”四个字,她再也不能假装无事发生。
她往前走,浑身瘫软,拽住范夫人的衣角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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