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父子，菇灾与龙墓
夜色已沉，外面暄腾的人声也渐渐冷却。水珠沿着墙壁渗入地表，轻不可闻的滴答宛若会馆里仆人夜巡时的脚步，被灯火照起，又被无声的黑暗吞噬。
恰尔默回到自己会馆三楼的起居室。男仆昆丁已经替他点好煤精灯，整个房间笼罩在一层晕朦朦的昏黄灯光中。他坐在圆椅上，等了一会，然后摁了个铃。昆丁又立刻上来，将灯火送了出去。
房间里立刻陷入黑暗。恰尔默转动着手上的戒指，慢声道：
“怎么，来了也不出来见见我？”
角落传来链条碰撞时的哗啦声。接着，另一个声音开口了：
“弗罗里.恰尔默。”
恰尔默在喉咙里压出一声沙哑的笑，
“哈，我以为你会用另一个称呼？”
“……父亲。”
恰尔默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你终究是知道了。不过这个称呼，可不会让你另一个‘父亲’高兴。”
“今天来找我，有何贵干？””
“放了夏尼.恰尔默。”
商会会长流露出惊奇的神色。他朝角落处看了一眼，
“你消息很灵通嘛，而且对你那同母兄长倒是上心。不过，他好像并不领你情。”
“他可是恨惨了我们，把你，我，还有你们过世的母亲当做一辈子的耻辱一样看待啊。”
“如果你没有把你那怀着孕的妻子送给子嗣艰难的大王子，他也不会这么恨。”
“那么，白占好处的平克里奇殿下，您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控诉我的呢？”恰尔默道。
平克像是哼了一声，“别那么装腔作势，恰尔默，你想向别的王室成员投诚，于是故意让大王子的储君典礼冠被毁。但是你又不敢正大光明的与大王子党决裂，所以需要找一个足够说得过去的替死鬼替你完成这件事——‘黑脸’到死都没想明白，从他打算毁掉王冠的那一刻起，就在你的算计之下了。”
“没办法，我忠诚的老伙计，还是太莽撞了些。”
“……而夏尼更是被你利用了个彻底。有什么证据，会比儿子意图弑父的事实来得更震撼呢？”
“嗨呀，”恰尔默仍是那副不急不缓的语气，“真是没想到，最后竟是你这个从小没养在我身边的孩子，最先猜出我的心思。没办法，菲多克大王子还是太随心所欲了。即使他有位次的优势，但是没有大公爵他们的支持，注定是一条会沉的船。”
“你是个聪明孩子，早就在打算跳船了吧？况且菲多克王子现在可不止你一个子嗣了。不过我这里还缺一个继承人。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帮我这个老头子搭把手啊？”
“不必。我来这里，就是想让你放了夏尼.恰尔默。”
“可以，不过你是以什么身份提出这个要求的？如果是平克.恰尔默，我乐意尽到父亲的职责；但如果是平克里奇.菲多克.弗拉凯，商人只接受有利可图的交易。”
“我有准备。月亮草，灼心石，树妖的叹息……”平克说着，从暗处慢慢走进窗户，借着夜色，递出去一袋材料。
“还有，炼化后的云岗铁铁晶。”
“你身体里的炼金骨骼撑不到下一个十年，而这些材料制作出的活化液，至少能延续你七八年的命。”
恰尔默取过袋子，翻找检查了片刻，然后深深地看了平克一眼，
“原来那天是你……不过，这些加起来可比你哥哥要贵。”
平克像是想到什么，但面上仍保持冷硬神色，
“顺便，桂尼亚公主让我替她向您问好。”
也不知道鲁克先生和那小鸟他们现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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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良版通讯器，增加了语音传输功能，最远范围能横跨整个大陆，不过需要滴血绑定。我先做了五个，你们试试——啊嚏！”
另一头，被念叨的鲁克在介绍自己的最新产品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哪个不长眼的小子这几天老骂我？”
“说不定是大师你欠了谁酒钱。”道林摆弄着其中一个通讯器，“喂喂，能听到吗？”
属于鲁克自己的通讯器几乎同时传来道林清晰的声音。
“不错嘛，能不能发明个传输画面的？”
“你在这点菜呢。”鲁克挂掉通讯，“不过这个主意倒是可以考虑……”
突然，一阵吵闹声从不远处传来，几只小马人正飞快地跑向道林。
“道林大人，出事了！出事了！”
“发生什么了？”道林立刻站起身来。
“艾达弟弟在卡尔克后山用藤蔓挂蘑菇，今天我们和她一块在那里睡觉的时候，蘑菇突然变大了！”
“然后，艾达被蘑菇吃了！”
“现在后山好多蘑菇！吃肉的蘑菇！菇灾！”
“我知道了。”道林边走边说道，“阿比，莫恩，黛西，现在给你们三个一项重要任务，去会议室通知里面的长老们，说我说的，请他们立刻回自己族群，告知并监督族人们暂时不要上山。至于鲁克大师——”
“我去喊我的学徒们，一块儿先将出事的山脚围起来。”
道林做了个手势，化为乌鸦匆匆赶往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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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在山脚下还看不出什么变动的话，越往上走，一股无名的心悸感便越来越重。道林向前飞了一会，然后果断化为人形，但是保留了乌鸦的双翅。他一边穿梭在密集的树林中，一边拿刀劈开横斜在面前，好像有意在阻拦自己前进的树枝。
不对劲。这里的树有这么密集吗？而且……
劈下来的树枝从原先枝心的嫩绿，到越来越空，最后竟填满了白丝。
道林停了下来，将自己一片羽毛放至地上，然后举起双手，口中念念有词。
以那枚羽毛为中心，一个血红的法阵迅速浮现。法阵中央，羽毛被迅速拉长，化为一只高出道林两个头的乌黑法杖，杖身被一层层符文包裹着，而杖头是一枚巨大的、正不停颤抖的翅膀球。
在道林的注视下，翅膀球偷偷掀开了一层，露出里侧密密麻麻的眼睛。
“喊我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吗，打完魔王就放我退休。”
“帮帮我。”
道林直接道。
“唉？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请求了，你伟大的先祖连恩.卡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的愿望。”翅膀又抖了抖，
“咳咳，说吧，要我做什么——”
“哇。”
它刚转向周围，絮絮叨叨的嘟囔就被一声惊叹堵得戛然而止。
“你在哪？我还以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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