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如帘,风如刀。

下过第一场雨,京城的雨水便丰沛起来,斜风细雨一日连着一日,街边树叶一天绿过一天,阳光被云朵挡着久了,暖风又被雨浸染了凉意。

街上行人寥寥。

偶尔一二路人也是行色匆匆,不在路上停留,只有陆衔蝉的马车,慢吞吞沿街向前。

这条街有京城最大的饭馆,名唤醉梦楼。

醉梦楼门口的小二神色恹恹,她望天发呆,看见陆衔蝉时拍了拍自己的脸,挤出谄媚的笑:“客官您来了!今日想吃些什么?我们这有:蒸…”

陆衔蝉抬起右臂露出‘翼展’,打断了小二的长篇大论:“机关匠陆山君,求见镇关楼主。”

小二把白巾往肩上一搭,谄媚一收,她抱拳道:“请陆少侠稍候,我这就去通报楼主。”

醉梦楼后院,是一间院墙围起的小院,夹在两个大院落中间,一棵参天的柿子树立在院子正中,亭亭如盖,恰好遮住小院。

外头倾盆的雨被柿子树挡得严实…

一滴都没落到小院里来。

这大概是镇关楼的小巧思,小院四周砌死了院墙,没有门,留下一个藏身的绝佳位置,恰好藏了位赫赫有名的江湖前辈:镇关楼主,言玉。

陆衔蝉跃进小院时,言玉正坐在石桌前头擦刀。

她两鬓染上微霜,青袍青衫,腰身系一根同色绦绳,下头坠了玉佩和流苏穗子,气质模样已和从前大不相同。

她如今看起来更像前楼主言絮。

言玉所持之刀,刀身锃亮形似戒尺,两边相同厚度,没有刃。

陆衔蝉偷偷瞟了好几眼,这似乎就是当年言絮姨母的惯用兵器。

“陆山君,见过言楼主。”

陆衔蝉拱手笑道:“不曾想楼主的兵器竟是把戒尺,晚辈一直以为这是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戒尺又如何,照样可以杀人。”

言玉的手顿了顿,眼神里多了一丝怀念,她感叹道:“昔年,这小院柿子树下,也有人同你说过一样的话。”

“陆少侠坐吧。”

言玉把兵器归鞘,她执起一旁茶壶,茶水倾泻升起袅袅水雾,这雾气恰好遮掩了言玉的面容,让陆衔蝉有些看不清她的神色。

她的声音已不像年轻时那般清脆:“八年前…当时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侠客,老的、少的、小的,大多战死边关…”

“我那时还道江湖豪侠皆已死尽。”

“如今看来,只要还有人在,经年之后,小侠客们便能如雨后之春笋,一根一根冒头,重新长成竹子。”

她把茶杯推到陆衔蝉面前:“陆少侠,你不在兵道仙的铺子里打铁,也不在江湖上恣意快活,跑到我这里作甚?”

陆衔蝉双手接过茶杯,浅饮一口放回桌上:“晚辈来此,是想为昭国百姓,求个太平。”

言玉嗤嗤一笑。

“这倒是稀奇,陆少侠莫不是走错了门,求太平你不去求朝堂诸公,求到我这?”

陆衔蝉起身,拱手而拜:“如今不渡川作乱,欲图刺杀戎人使团、破坏和谈,而我力微,这才想求楼主相助。”

“请楼主助我,灭不渡川!”

“不渡川啊…”

言玉将茶水饮尽,重新执起桌上长刀:“陆少侠是青年才俊,来我这品茶饮酒,我自然扫榻相迎,可灭不渡川…”

“戎贼苏赫乃是雍州一战罪魁祸首,不渡川刺杀我乐见其成,怎会阻他?”

“陆少侠请回吧。”

“言楼主。”

陆衔蝉坐回石凳,她摇晃手中茶杯,看着琥珀色茶汤在杯中旋转,轻声低语:“若晚辈说,八年前雍州之事,其中也有摩罗人参与呢?”

“当年事实真相如何,幕后黑手是谁,您不好奇?”

“前楼主战死,您不想…为她复仇?”

言玉眉眼间爬上狠厉,她猛然起身,越过石桌抓着陆衔蝉前襟将她整个人提起:“你什么意思!什么幕后黑手?”

石桌上茶杯倾倒,茶汤往四周漫延,最后在石桌边缘聚起漾出,砸向地面。

言玉的嗓音完全变了调:“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幕后黑手!”

陆衔蝉用力扒开言玉的手,艰难出声:“您便…不曾疑问?雍州城为何…会破?”

“雍州城…城墙高耸宜守宜攻,昔年先皇后陆旻只用五千兵士便能阻挡戎人二十万大军,您当那戎贼真是天生将才,能无声无息攻破雍州城?”

“雍州城破是城门有异的消息,您一定知晓,但您知道是谁开得城门吗?”

“是摩罗人!”

“我曾潜入晏大将军大帐,看过戎贼的审讯记录。”

“苏赫说,是戎人以人质相胁,让摩罗人盗取城防图,有少年上门来寻苏赫,称城防图难盗,要以开城门相换。”

“还有!”

“我护送晏大将军和戎贼进京时,曾于落雁关的雾林中与不渡川杀手一战。”

“您猜他说什么?”

陆衔蝉红了眼睛,她咬牙道:“他亲口告诉我,晏大将军指使他们杀了李尺玉!”

“我不信晏大将军会做此事。”

“按苏赫口供,李尺玉回雍州城时,戎人已经撤军了!他们为什么杀了她?!又是谁指使他们杀了她!桩桩件件,您不想查清楚吗!”

言玉惊道:“你说什么?李尺玉死了?!”

“是,她死了,死在太平十六年,雍州城南。”

陆衔蝉攥住言玉右手,将言玉手臂扯离自己衣领,她阴沉着脸:“前些天我同西无常一战,亦从他口中证实此事,无论摩罗人是不是罪魁祸首,雍州遭难,都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言玉松开手,浑身无力坐回石凳。

“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不知是在同陆衔蝉对话,还是在和自己对话:“不渡川首领乃是我故旧之子,他不会去开城门,他没有理由…”

陆衔蝉扯松衣领,她扶着石板深深喘息几次,唏嘘叹道:“我这一趟还真来对了。”

“楼主可否告知…”

“您这故旧是谁?这故人之子在当年又是个什么身份?”

见言玉不答,陆衔蝉加码道:“难道您那故旧在您心中,比前楼主言絮更重要吗?”

此言诛心。

言玉颤着手,给自己重新倒了茶水,缓和许久才平复心情,她幽幽开口:“太平六年,那时的摩罗统领名唤奚鸢,为维护摩罗城内百姓生计,由她牵头,组建了高驼商会……”

言玉蘸着茶水在石桌上写下‘奚鸢’二字。

这鸢字笔走龙蛇,乍一看像是只振翅腾飞的鸟。

“高驼商会内的成员,皆是太平四年因挟持长公主殿下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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