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用世家的地，收天下的人心
夜色如墨，甘露殿内却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上等贡茶的清香。
李世民换下了一身龙袍，穿着寻常的玄色便服，亲自为面前的几人烹茶，姿态闲适，仿佛在招待家人。
房玄龄、杜如晦等心腹重臣，正襟危坐，神情却难掩激动后的疲惫。
而在他们下首，则是林浩与刚刚处理完伤口，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薛万彻。
薛万彻显然很不适应这种场合，他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左臂吊在胸前，坐在柔软的锦垫上，只觉得浑身长了刺，如坐针毡。
尤其是看着皇帝陛下亲自为他倒茶，他更是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张黑脸涨成了猪肝色。
“万彻啊，”李世民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汤递到他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今日在殿上，朕只是给了你名。现在，朕给你里子。”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内侍。
那内侍立刻会意，捧着一个朱漆托盘上前，托盘上，是厚厚一叠崭新的飞钱凭票，还有一块在灯火下闪着金光的令牌。
“黄金千两，锦缎百匹，朱雀大街宅邸一座。”李世民指着那些飞钱说道，“这些，是你和战死的弟兄们用命换来的，安心拿着。”
薛万彻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另外，”李世民又拿起那块令牌，放在他手中，“朕升你为左武卫中郎将，领一千二百府兵。这块令牌，可让你随时出入宫禁，直接面君。”
升官，掌兵，面君之权！
这赏赐，重如泰山！
薛万彻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猛地从锦垫上弹起来，因为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坚持着要单膝跪下。
“陛下！末将……末将何德何能……”
“行了行了，”李世民笑着上前，一把将他按回座位，“你身上有伤，就别搞这些虚礼了。朕只问你一句，以后，这把刀，还利不利？”
薛万彻一听，脖子一梗，用那只好手拍得胸膛邦邦响：“陛下放心！只要您一声令下，末将这条命，随时给您豁出去！别说崔家，就是天王老子，末将也敢把他从天上薅下来！”
他这粗豪直白的话，逗得李世民哈哈大笑，连一向严肃的房玄龄等人都忍俊不禁，殿内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好！朕要的就是你这股劲！”李世民笑道，“你伤势不轻，先回去好生休养。等你伤好了，朕还有大用。”
“谢陛下！”薛万彻如蒙大赦，他知道自己不适合留在这里掺和军国大事，冲着几人胡乱拱了拱手，便在内侍的引领下，咧着大嘴，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收敛，他转过身，看向林浩，眼神变得深邃如海。
“林浩，现在，该说说你了。”
房玄龄等人也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林浩，神情变得无比郑重。
如果说薛万彻是冲锋陷阵的绝世猛将，那林浩，就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不世帅才。对他的封赏，才是今夜真正的重头戏。
“陛下，”林浩站起身，躬身行礼，“‘冠军侯’之名，已是天高地厚之赏，臣，愧不敢当，更不敢再求其他。”
“朕说你当得起，你就当得起。”李世民摆了摆手，目光灼灼，“朕问你，**骨山谷里的那些东西，你都清点清楚了？”
提到这个，林浩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双手递了上去。
“陛下，这是臣根据地库中的记录，连夜整理出的清单。因时间仓促，只录了大概。”
李世民接过册子，翻开。
殿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只看了一眼，李世民的呼吸就猛地一滞，他捏着册子的手，青筋暴起，微微颤抖。
“黄金……三十万两？！”
饶是这位开创大唐的铁血帝王，此刻的声音也忍不住变了调，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音。
杜如晦闻言，噌地一下凑了过来，当他的目光扫到册子上那个惊心动魄的数字时，竟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十万两黄金……”杜如晦喃喃自语，眼神中满是骇然，“这……这哪里是一个世家的府库，这分明是一个国家的国库啊！”
“克明此言差矣！”一向精于算计的房玄龄，声音都有些干涩，“陛下，我大唐如今一年的赋税收入，刨除所有开支，能入国帑者，折算成黄金，也不过十余万两！崔家这一个宝库，就抵得上我大唐整整三年的国库净入！”
李世民的手，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剧烈颤抖。
他缺钱，缺了太久了！北伐突厥要钱，安抚地方要钱，兴修水利要钱，朝廷的府库，早就捉襟见肘。他这个皇帝，过得甚至不如一些富庶的世家家主！
而现在，林浩给他送来的，不仅仅是一场平叛的胜利，更是一座足以让整个大唐脱胎换骨的黄金山！
“好！好！好！”李世民连说三个好字，他抬起头，看着林浩的眼神灼热得吓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林浩，你不是朕的功臣，你是朕的财神爷啊！”
这句带着几分戏谑的话，却是李世民最真切的心声！
“陛下！”房玄龄激动地拱手道，“有了这笔钱，陛下筹谋已久的北伐大军，军饷、粮草、器械，全都有了着落！臣敢立下军令状，半年之内，必能筹备出一支十万人的精锐之师！”
“何止是北伐！”李世民一拍大腿，眼中迸射出前所未有的神采，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盛世王朝的雏形，“朕要用这笔钱，在关中、河北，大修水利！让天下百姓，仓廪俱实！朕要扩建国子监，广开科举，让天下寒门子弟，都有书读，有官做！朕要让那些自诩高贵的世家看看，没有他们，我大唐的太阳，会升得更高！”
激动过后，李世民慢慢冷静下来。他知道，这一切，都源于眼前这个年轻人。
“林浩，朕不能只给你一个虚名。”李世民沉吟片刻，目光如炬，“朕知道你不喜朝堂纷争，但眼下，有一件事，非你不可。”
“请陛下示下。”
“崔家倒了，但他们在河北道盘根错节，留下了无数的空缺和烂摊子。如今群龙无首，必然人心惶惶。”李世民话音刚落，杜如晦与房玄龄便对视一眼，眉宇间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抹忧色。
李世民看着林浩，一字一顿地说道：“朕想让你，以‘河北道黜置大使’的身份，巡视河北。一手，安抚地方，稳定民心；另一手，把崔家留下的那些毒瘤，给朕一个一个地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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