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水马龙的乡镇主干道,迟雪名耐心地等着这场堵车过去。
规划很差的街道时不时就会堵上一堵,迟雪名沿路过来都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但他始终不急不躁,跟着车流走走停停。
车流再次涌动,迟雪名发动车子跟上,途径一片比较宽敞的道路时,他靠到路边停下。
迟雪名对着后视镜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扮,帽檐压低,黑框眼镜遮眼,外套拉链拉到最高,挡住下半张脸,这样的打扮并不违和——清明时节雨纷纷,在这样下着小雨刮着小风的寒冷天气里,不少行人都是这副装扮行色匆匆地路过。
迟雪名下车,走到旁边一家冷清的小超市里。
中年店主正在刷短剧,通过外放的声音能听出是一部快节奏的家庭伦理剧,耳光打得啪啪响。
迟雪名抬手在玻璃柜面上敲了敲,吸引店主的注意,他压着嗓子说:“我要买纸钱和香烛元宝,嗯,还要一副手套。”
店主看都没看他,按了暂停放下手机去给他拿货:“要多少?”
“一共一百块钱的。”迟雪名说。
店主翻了翻,问:“要带点鞭炮烟花吗?”
“不用。”
店主没多做推销,拿了两个大红袋子把一百块钱的纸钱香烛元宝都放进去,又拿了副手套和打火机放进去:“打火机送的啊。”
迟雪名道了声谢,把一张纸币压在柜台上,接过大红袋子走出店门。
身后耳光声再次响起,还有店主压抑不住的快活笑声。
迟雪名把两袋香烛元宝放到后座上,然后钻进驾驶座,重新发动车子,往这条路的更深处开。
路越开越偏,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窄窄小小的羊肠小道,还原出一条未被世俗浸染的结界,阻止现代化产物进入。
迟雪名把车停到路边——这种地方完全不需要考虑违不违停,根本没人管理,甚至连人烟都极为罕见。
迟雪名下了车,他没把伪装摘除,这并不会影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从后座取下买的香烛元宝,迟雪名沿着羊肠小道继续往里走,雨已经停了,但天还是阴的,风也更大了些,不远处是黄澄澄的油菜花田,只是在这种阴沉沉的天气里,也显得不那么精神。
走了很久,连油菜花的那抹黄色都看不到,只剩下深沉的暮色在风中摇摆,迟雪名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一座远离村落的孤坟。
可以看出这座坟有些年头没有打理了,坟前杂草繁茂,盘踞在用最普通石料打造的墓碑上。
迟雪名放下手中的东西,戴上手套,开始清理起周边的杂草。
杂草也是一年一年长的,有枯萎老死的,也有新生出来的,纠缠在一起,新生的坚韧难拔,老死的干瘪扎手,隔着做工粗糙的手套,迟雪名被扎了好多下,同时也因为用力拔草而勒得手掌发红。
他一声不吭地慢慢清理完周围的杂草,露出墓碑原本灰扑扑的颜色。
墓碑的上方是张一寸大的照片,上面是个干瘪的老人,目光慈祥,却掩盖不住由贫苦带来的侵蚀。
底下的刻字是她的名字,以及生卒年,卒年减去生年,差值不到六十。
迟雪名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摘掉帽子眼镜和手套,慢慢蹲下身去,用手摸了摸那张冰冷的照片。
“奶奶,我来看您了。”迟雪名用很低的声音说,“来得匆忙,没准备像样的东西,您别介意。”
然后,他从四周捡来几块还算完整的方砖,在坟前围出一块空地,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一些香烛元宝纸钱铺在里面,用打火机点燃,等火势稳定一些,再一张一张、一个一个地往里丢纸钱和元宝。
四周凄凄冷冷,唯有这一小片天地温暖如春。
迟雪名抓了一把纸钱扔进去,火舌凶猛地吞噬纸张,窜起老高,带起扑面的热浪。
感受到这灼人的温度,迟雪名的眼睫动了动,仿佛回到某一年夏天最热的那一天。
干瘪瘦小的老人躺在床上,抓着他的手,用嘶哑的嗓音说:“雪名,是奶奶没本事,没能让你过上好的生活。”
说到这里,老人抬起另一只手,试图去摸孙儿的头,但这个动作对她来说太费力,只能撑起身体用力往前够。
终于,她够到了,她轻轻地摸了摸孙儿的头,深深叹了口气:“等我死了,你就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你不喜欢这里,那就去你喜欢的地方,好好生活。我不用你回来扫墓祭拜,人都死了,那些都是虚的,只要你过得幸福,我就放心了。”
她的手慢慢下滑,用粗糙干燥的手掌抹去孙儿脸上的泪水,自己的眼睛也湿润了:“雪名,你别听那些人说什么你命不好,我找大师帮你算过,你的命好着呢……就是有一点坎坷,只要踏过去,以后的人生就顺了……那个大师灵得很,你要信他……”
火势太旺盛,熏得迟雪名眼睛发痛,皮肤也被灼得发红,但他只是眨了眨眼睛,继续往火里投入纸钱元宝。
直到最后一个元宝也被火苗吞噬,化作灰烬,迟雪名才有了其他动作。
“嘶——痛痛痛!”
起身的动作被迫中断,迟雪名用力吸了一口气,手掌撑地支撑着身体。
蹲了太久,腿麻了。
龇牙咧嘴了一会儿,迟雪名干脆放松手臂,不顾地上的脏污,让自己坐下来,用手揉捏着腿脚。
等到腿脚不再那么酸麻,迟雪名才慢慢站起来,用力跺了跺脚,驱散掉最后一点麻木,开始做收尾工作。
他收拾得很仔细,用捡来的树枝挑着还没彻底烧完的灰烬,把带来的水浇在上面,等到彻底灭掉火源,他又把灰烬收集起来,撒到周围的植物上当做肥料,最后才撤去阻火的砖头。
收拾完这一切,除了地上残留的燃烧后的黑色印记,没有迹象显示这里曾经有过一场祭拜。而这些印记,也会在某天的一场雨水冲刷下,消失得一干二净。
迟雪名站在墓碑前,沉默安静地注视了一会儿,唇边凝聚起笑容,微笑着说:“奶奶,我还要赶回去,就先走了。”
“下一次……”他眨了眨眼睛,笑容未变,“不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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