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记涮烤后厨,弥漫着一股比腊月寒风还重的愁味儿。

灶膛里的炭火半死不活地燃着,映着王铁柱那张拧成苦瓜的脸。

案板上空落落的,只有几把磨得锃亮却无处施展的剔骨刀。

“宫师傅,您说光阳叔……真能行吗?

王铁柱搓着粗糙的大手,声音干涩。

“眼瞅着天擦黑,店门口排队那帮老主顾,跟等米下锅似的。内蒙羊指望不上,冻库那点好肉全让耗子糟蹋了,拿啥顶上去?限量?限量也架不住人喊饿啊!

他想起那些吃刁了嘴的回头客,尤其是那些讲究的厂矿干部,心里头跟猫抓似的。

砸招牌,可不是闹着玩的。

宫长贵老爷子佝偻着腰,蹲在灶膛口的小马扎上,手里捻着半寸长的旱烟卷儿,烟锅子早熄了火。

他抬眼看了看窗外灰蒙蒙压着厚铅云的天,又瞅了瞅屋檐下挂着的冰溜子,缓缓摇头,声音低沉得像从老烟囱里掏出来的灰:

“难。那大黄羊,灵醒得很,鬼精鬼精的玩意儿。

这节骨眼上山,又压着大雪,别说打着羊,能囫囵个儿摸清道儿回来就不错。没个三、五天,想都甭想。

老爷子吐了口不存在的烟圈,浑浊的老眼里是几十年山林经验沉淀下来的笃定。

“还是琢磨琢磨,看能不能从哪再抠搜点……顶好的五花肉?凑合炖酸菜锅子吧,那玩意儿糊弄不了几天。

王铁柱急得直拍大腿,那动静跟拍在冻猪肉上似的:“昨天就跑遍了县里肉联厂、屠宰场,有点油水的肉星子早叫各单位定走了!

剩下的歪瓜裂枣,您老看得上眼?喂狗都嫌柴!唉!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那油渍麻花的白围裙上又添了几道黑手印。

俩人正愁得头顶冒烟,商量着是不是真得咬牙用次一等的本地羊顶着,或者先把烤肉火锅停了,主推酸菜锅子。

门外猛地传来一阵由远及近、低沉有力的引擎轰鸣!

“突突突……嘎吱!

是吉普车!而且就停在店门口!

王铁柱眼睛一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光阳叔回来了?!

宫师傅却眉头锁得更紧,枯瘦的手指把烟卷捏得变了形,嘴角往下撇着,带着点过来人的无奈:

“才一天?扯淡!准是没撵上踪,或者碰上啥险情,空着爪子折回来了。唉,白跑一趟,还耽误功夫……

他撑着膝盖站起身,抖落掉棉裤上沾的灰,语气不容置疑,“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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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的,按咱刚才商量的办!后厨稳住,我去跟外头排队的说道说道。

就说……就说东家押运的羊车半道耽搁了,今儿晚上就上酸菜白肉锅和几样硬实小菜!先把场子圆过去再说!

老爷子说着,抬脚就往后门走,准备去前头安抚客人。

王铁柱心里刚燃起的那点小火苗,“噗

他耷拉着脑袋,也跟着往外挪步,想着怎么跟那些眼巴巴等肉的食客解释。

一天?打猎?

还是大雪封山的时候打那比兔子还精的大黄羊?

宫师傅说得对,神仙来了也办不到!

两人一前一后,刚掀开厚棉帘子迈出后厨小门,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新鲜雪粒,劈头盖脸就砸了过来。

宫师傅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浑浊的老眼习惯性地先往吉普车那边一瞥。

准备看看陈光阳是不是真如他所料,一脸晦气地空手而回。

就这一瞥!

宫长贵整个人,像被零下四十度的冰坨子瞬间冻在了原地!

他佝偻的腰杆猛地挺直了半分,浑浊的老眼骤然瞪得溜圆,眼珠子几乎要从那爬满皱纹的眼眶里凸出来!

下巴上稀疏的几根山羊胡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那张饱经风霜、向来古井无波的老脸,此刻写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山精野怪驾着祥云落在了他眼前!

旁边的王铁柱本来垂头丧气,猛地撞上突然定住的宫师傅,差点一个趔趄。

他刚想问“您老咋了,顺着宫师傅那凝固的视线望去……

他张开的嘴巴,就再也合不拢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

店门口昏黄的灯光下,陈光阳那辆沾满泥雪、风尘仆仆的绿色吉普车,如同一个满载而归的钢铁巨兽,静静地趴在那里。

而车顶棚上,赫然堆满了东西!

不是行李,不是杂物!

是黄羊!膘肥体壮的大黄羊!

一只叠着一只,横七竖八,却又沉甸甸地昭示着它们的分量!

那油光水滑的黄褐色皮**,在灯光下泛着生命逝去后特有的、湿润的微光!

健硕的体型被绳索粗略地捆绑固定,但依旧能看出那厚实的腰板和鼓胀的肚腩。

正是秋膘贴得最足、肉质最鲜嫩肥美的顶级货色!

粗壮的羊腿从绳索缝隙里支棱出来,紧绷的肌肉线条透着力量感。

硕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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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角盘曲着,有的还沾着没化净的雪粒和枯草屑。

浓烈到近乎霸道的新鲜血腥气,混合着一股子山野间特有的、带着寒气的草腥味儿,如同实质的浪潮,猛地冲破了寒风和雪粒的封锁,蛮横地钻进了宫师傅和王铁柱的鼻孔!

这味道,比店里熬了半宿的羊骨汤还要生猛鲜活十倍!

瞬间勾起了人肠胃深处最原始的渴望,也彻底击碎了两人心中所有的疑虑和绝望!

这哪是没打着好东西?

这他妈是把半个黄羊窝给端回来了!

车旁,陈光阳正和李铮往下卸最后一只羊。

陈光阳的狗皮帽子上结着白霜,脸上带着冻出来的高原红,眉毛胡子都沾着细碎的冰晶,军绿棉袄的肩膀处磨破了个小口,露出点灰白的棉絮。

他动作麻利,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有一种完成任务后的沉稳平静,仿佛只是去邻村拉了一车大白菜回来。

只是那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属于山林猎人的锐利和疲惫。

李铮那小子更狼狈,棉袄袖子刮破了好大一块,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冻得鼻涕都流出来了,可那双年轻的眼睛却亮得吓人,全是兴奋和后怕交织的光。

他吭哧吭哧地拖着羊腿,力气大得惊人。

“宫…宫师傅…柱…柱子哥…

王铁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嗓子像是被砂纸狠狠打磨过。

又像是压抑了太久猛然爆发,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破音的调门,猛地炸响在寂静的后院:

“**!!!光阳叔!我滴个亲娘祖奶奶啊!这…这…一车?!!

他像是离弦的箭,“嗷一嗓子就蹿了过去。

围着吉普车直打转,粗糙的大手想摸摸那油光水滑的羊皮,又怕弄脏了似的缩回来,最后狠狠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

发出“啪一声脆响,疼得他龇牙咧嘴,可脸上的狂喜却怎么也压不住:“神了!真**神了!宫师傅!您快瞅瞅!快瞅瞅啊!全是顶好的大黄羊!比内蒙倒嚼羊还牛逼的货!!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先前所有的焦虑、绝望,此刻都化成了喷薄的激动。

宫长贵老爷子,这位见惯了大风大浪、连红星市德膳楼都掌过勺的老行尊,此刻也彻底失了方寸。

他一步一步,像是踩在棉花上,挪到车边。

枯瘦的手指带着不易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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