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穿堂风并不算暖,越过几层纱帐落在李芷荷的身上,只觉得一阵发寒。
听着赵瑾行说的话,再看了眼天色,她在心中叹了口气,也罢,兴许是图个新鲜,过几日便又会和前世一样,将她抛在脑后。
过去都是她期盼着,这人能够多多来陪自己,哪怕只是静坐着瞧着对方,在这寂静的深宫之中也觉得无比幸福。
现在对方就在自己身侧坐着,依旧如前世那般,五官清俊矜贵,自小当作储君的教养即便赵瑾行就这样随意坐着,也自有一种超凡脱俗的贵气。
他就这样慢悠悠靠在案几旁的矮塌上,两侧博古架上的宫灯摇曳着撞碎一地晕黄的碎光,李芷荷神情恍惚了一瞬,前世她就这样追逐着这人的背影,妄以为自己就在他的一步之遥,可迈步跨过去,却发现自己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如今瞧着眼前的赵瑾行,她忽然想,怎么会有人笨到和她自己一样,想要一个帝王的爱呢?那样虚无缥缈又可笑的玩意,简直就是镜中花、水中月,就这样不远不近地瞧着他,借着对方的力,保住李家的此生安平便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赵瑾行也隐隐觉得有些尴尬,他佯装端起茶杯,却刚好侧眸看见了眼角带着轻松笑意的李芷荷,不由得微微一愣。
难怪说灯下看美人,朦胧的眉眼,乌发纠缠了几缕在雪白的脖颈之上,晕黄色的光照在那件白日里看起来格外素的衣衫上,却显得分外温柔。
只看那素色的衣衫并不起眼,可那纤细的腰肢微微侧靠在软枕之上,柔软的衣料勾勒出曼妙的弧度,直直叫他不得不挪开了视线。
他想着不过是留在这里一宿,又不做旁的——更何况陈太医留下的医案上叮嘱的格外仔细,在完全恢复之前断然不能叫李芷荷有孕。
他定了定神,开口道:“天色晚了,早些歇息吧。”确实得早些安置了,明日他还替李芷荷安排了其他的事情——定然是她喜欢的。
先前说过要替边关筹集粮草和兵士,如今百姓手中粮食稀少,可却有不少适龄人口可以参军,若是能够说动贵族世家们拿出银钱和粮草,定然能够筹集到招兵入伍之人。
可要是想说动这些人,若不给他们些盼头,恐怕是难如登天,更何况世家大族之中在朝堂上的势力已经够广了,断然不能够在此处之上增加封赏。
那么还有另一条路,便是这些世家之中女郎们的去处。
况且,边关的战事他若想要和上辈子一般亲身涉险,届时的朝堂他唯一能够托付的人便也只有眼前之人了。
“朕去沐浴。”他起身和还有些惴惴不安的李芷荷擦肩而过,绣着象征着帝王的九爪金龙朝靴落在地砖上,带起轻微的脆响。
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李芷荷只得起身坐在铜镜前,由着宫人们替她解开发鬓,她瞧着镜中映照出的夏翠和春穗喜笑颜开的神情,只觉得心中苦涩无比。
侍寝就意味着要喝下那养身汤。
即便已经明白一入这宫门深似海,可李芷荷仍旧忘不掉自己上辈子孤零零躺在踏上,感受着腹中胎儿渐渐死去的冰冷。
罢了罢了,索性现在下毒的人已经找到,那养身汤不过是叫她无法生育,更何况她现在也不想再有孩子。
若是不爱一个人,他的孩子对于她来说,只会是一个负担。
而在沐浴的赵瑾行却将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又吩咐内侍取来了漱口的竹盐——虽然他没有打算今日便同李芷荷行敦伦之礼的想法,可到底是这辈子头一回同寝,总归得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收拾妥当,瞧了一眼时辰,也不过才戌时,他对着一侧放着的镜子照了照,换上了新作的寝衣,头发还带着微微的湿润,散在腰后便朝着外头走去。
静心阁本就不大,寝殿自然也不算宽敞,可因着赵瑾行这位皇帝的到来,四周都铺满了西域进贡而来的地毯,只需几步便来到了床榻边。
李芷荷没有听到脚步声,心中还在劝慰自己——前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闭上眼睛忍一忍就过去了。
只是一想到又要喝下那碗养身汤,她的心便觉得格外冰冷,李芷荷拼命叫自己放松下来,可却依旧觉得浑身紧张无比。
她努力叫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紧张,可脑海里却控制不住的想起前世,自从她小产之后,两人似乎再也没有同过房。
难得的两次侍寝,也不过是在芷荷殿的偏殿内,是给她这个李家之女留的最后的体面罢了。
正胡思乱想着,一道声音从她的耳边传来。
“贵妃,在想什么?”
这声音中带了些许喑哑,许是因为这几日忙的太过,赵瑾行不知为何,在这幽暗的寝殿内也觉出了几分紧张。
“……”
李芷荷被猛然出声吓了一跳,半晌没说话,微微启唇,瞪圆了眼睛看向床榻一侧。
她的唇色本就生的艳,带着些许慌乱的神色像极了上辈子攀附在赵瑾行肩头之上,眉目含情却又带着些许娇嗔。
——他只是来就寝的。
赵瑾行喉结滚了滚,却又在心底默念这句,而后轻咳一声,穿着寝衣上了床榻。
紧张了半晌,李芷荷只觉得自己身子都有些麻木了,可身旁的人却只是躺在自己身侧,似乎只是前来安安静静睡觉的。
在心里头思量了半晌,总算想到要如何开口的赵瑾行,轻轻伸手摸索到了李芷荷的掌心,刚想开口,却被对方猛地拍了一下而后缩回了手。
糟了。
寝殿里昏暗一片,可依旧挡不住李芷荷心中的尴尬,她赶紧开口解释道:“……妾身,有些紧张了……”
可她刚说完就有些懊恼,自己身为皇帝的妃子,在这种情况下甩开对方的手,已然是大不敬之罪了,更何况对方向来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
但出乎意料的,听完这话,赵瑾行却轻轻笑出了声:“我知道。”
这几日来见到的李芷荷都是遵规守矩的,好像被画轴禁锢挂在墙上的一幅美人图,但这刚刚的一个动作,好像打破了这种束缚。
想来刚到深宫之中的她还不曾适应吧,心中有所恐慌也是正常的,赵瑾行只觉得自己的心不由得软了一块:“你我本就是夫妻,私下里不必这么客气。”
夫妻?
李芷荷愣了一下,还不待有所反应自己的手又被他拉到了掌心,只得僵硬着身子回话:“陛下厚爱,妾身惶恐。”
是啊,她只不过是妾妃,怎能同皇帝称之为夫妻呢。
她努力叫自己冷静下来,思量半晌,这才想起,恐怕赵国如今想要压制边关的匈奴也只能靠她们李家一脉的将士了。但现在粮草还不曾集齐,想来这是给她们李家吃上一颗定心丸。
毕竟身为李家之女的她,只要留在宫里,对于边关的父兄来说,便是牵制他们的筹码。
心中不由得变得苦涩起来,即便是重活一世,她好像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攥在掌心的手微凉,赵瑾行轻轻握了握,只觉得她的手纤细的可怕,虽柔软却在指腹末梢处带了些许的茧子,他清了清嗓子:“母后说前几日的芙蕖宴上,觉得那几位世家之女格外不错,你若是没有意见,不若过几日一同下旨……”
哦,亏她紧张了半天,原来不过是为了将那几位世家之女纳入宫里。
难不成是怕她这个新入宫的贵妃仗势欺人?
那大可不必,只要那群人别跳到她李芷荷的脸上,恐怕她就连这个宫门都不会出半步的。
再和前世一样蠢笨到被谢太后当成背黑锅的事情,她绝对一点都不会沾了。
难道是因为她之前得罪了谢太后,所以生怕她不答应,只得叫赵瑾行这个皇帝亲自前来安抚她,顺便叫她接下这个出力不讨好的事?
可她一个还不曾行册封礼的贵妃,自然是不能下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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