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禾醒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脖子疼。

不是落枕那种闷痛。她艰难地睁开眼,揉着脖子,映入眼帘的是茜素红的帐顶,绣着繁琐的缠枝莲纹,精致得让她眼晕。

“姑姑醒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随即有脚步声靠近。

苏瑾禾转过头,看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正端着铜盆站在床边,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奴婢再去打点热水。”小女孩放下盆子,又匆匆退了出去。

苏瑾禾撑着身子茫然地坐起来,环顾四周。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却整洁:一张木床、一个妆台、两只箱笼,墙角还立着个半旧的书架,上面码着几本蓝皮册子。窗棂是菱花格的,晨光错落地照在她身上。

这不是她在一线城市的公寓。

这个认知像冷水泼头,让她彻底清醒。紧接着,潮水般的记忆涌进脑海。不是她自己的,是另一个女人的。

苏姑姑,二十五岁,景仁宫林美人身边的首席大姑姑。入宫十年,从洒扫宫女一路做到掌事姑姑,因性情稳重、办事周全,被分到刚入宫不久、潜力可期的林美人身边。而现在……

苏瑾禾按着太阳穴,消化着第二段记忆。

那是她昨晚看完的一本宫斗小说,《凤仪天下》。

女主林晚音,十七岁入宫,初时天真烂漫,却在后宫倾轧斗争中逐渐黑化,从一个小小的美人一路斗败所有对手,最终屠龙登位,成为垂帘听政的太后。而她的首席大姑姑苏氏,是第一个为护她而死的忠仆,也是刺激她开始黑化的导火索之一。

苏瑾禾当时还吐槽这剧情老套,自己的同姓老祖宗也是蛮倒霉,在职场上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就成了书中人。

苏瑾禾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倒霉的成她了?

办公室斗争没玩够,又玩上真宫斗了?

苏瑾禾真想倒下去,继续蒙头不起。

“姑姑,水来了。”

小宫女圆圆脸,声音清脆琳琅,双手提着铜壶进来,手里用白布握着手柄,有些小心翼翼的,怕烫着了。

水壶咯哒一声落在桌面的垫席上,她把白布收了回去。

她身后还跟着个年纪稍大些的宫女,容长脸,长得薄瘦,手里托着个木盘,上面放着青盐和布巾。

也一块儿放到了她桌上。

苏瑾禾凭着记忆认出这两人:小的是穗禾,刚分来不久;大的是菖蒲,跟了原主三年,算是得力助手。

两人放下洗漱用品,便眼巴巴地看着她。

林美人刚进宫不久,她们和她还不熟悉,都有些发怵,等着苏姑姑这个老大下指令。

“……”

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等着自己领着干活儿。

跟办公室那群神人打交道久了,看着这清澈的眼神还有点不习惯。

苏瑾禾认命地起身下了床,看着穗禾捏在手里的白布,说:“这水要怎么倒?”

穗禾懵了一下,一双圆圆大眼睛懵懂地盯着她。

而后终于反应过来:“哦哦,对不起姑姑!”

她赶紧把白布送过来,苏瑾禾接过,包住手柄。

她稳稳地提起对于穗禾而言太大的铜壶,往盆里倒入滚烫的热水。

原主常年在宫里干活,力气很大,手也稳。

盆里放温的水被滚水冲开,化旋儿,映出苏瑾禾的面容。

和她本身长得差不多。

她不紧不慢地等倒完了水,把铜壶放下,将包手柄的白布搭在手柄上。

绞着帕子,抬头说:“与人方便就同与己方便。自己怎么做方便,干活儿也就要考虑别人怎么方便。”

穗禾有些惊慌,瞪大眼睛,受教地点点头。

“同样,给林美人上滚茶去时,得看她不急着用茶的时候;等她得了闲用茶,茶已经只七分烫了。”

“若是等下,美人就当下要用茶,要几分烫?”

穗禾惊了一下,却也在赶紧努力思考,知道姑姑是在教她们,雀跃又感激说:“……七分烫?”

苏瑾禾露出微笑。

菖蒲犹豫着说:“看季节?若是冬日,就八分烫,若是夏天,就七分烫?”

穗禾恍然大悟,赶紧喜悦地说:“谢姑姑、姐姐教诲!”

菖蒲也露出笑容。

“美人醒了吗?”苏瑾禾一边洗漱,一边问道。

“还没呢,”菖蒲利落地帮她拧干布巾搭上架子,“昨儿美人说想看月亮,在窗前坐到二更天,今早怕是要晚些了。”

苏瑾禾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

原著里,林晚音初入宫时确实是个爱看月亮、多愁善感的姑娘。

她会为御花园里一朵凋谢的花难过,会悄悄给受罚的宫女送伤药,也会在夜深人静时抱着膝盖想家。这样的性子,在后宫简直就是活靶子。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个靶子自己学会躲起来。

这满景仁宫上下,都是人命呢。

别的宫别人领头她管不着,她领头的地盘再出了岔子,那不是扣绩效、开除就能解决的事儿了,动辄就是体罚丧命。

她没打算看见这些小姑娘去死。

“让美人多睡会儿,”苏瑾禾穿戴整齐,对着模糊的铜镜理了理衣襟,“我去库房清点一下这个月的份例。”

“是。”菖蒲应声。

等见她走了出去,菖蒲才撞了撞穗禾的手肘,低声说,“怎么样,我说姑姑人好吧,她可是真教!”

穗禾也赶紧点头,满脸羡慕:“菖蒲姐姐,你命可真好,一进宫就跟了这么好的姑姑!”

菖蒲也抿嘴,有些自矜地小小笑起来:“那是,别的姑姑见做错了事,都是又打又骂,使眼色直到你自己弄明白。我们苏姑姑教宫女,都是提前指点的,保证让人在主子前不出错。”

收着穗禾羡慕的目光,菖蒲又开始小声讲苏姑姑的过往故事。

景仁宫不算大,林美人住在西偏殿。主位是容嫔,一位入宫五年、育有一女却依旧不得宠的妃子,平日里深居简出,不怎么管事儿。东偏殿住着张才人,比林美人早入宫半年,性子怯懦,存在感稀薄。

总体来说,要么是老好人,要么是透明人。

这样的环境,算是新手村里的安全区了。

苏瑾禾穿过庭院时,看见两个洒扫的小太监正低声嘀咕什么,见她过来立刻噤声弓腰行礼,齐声叫着:“姑姑!”

她只当没听见,点头,径直去了后院的库房。

说是库房,其实就是个稍大的储物间。林美人位份不高,份例有限,加上入宫才三个月,攒下的东西不多。苏瑾禾让穗禾搬来账册,一样样核对。

美人位份,年例银一百两。每月另有钱粮八两,绸缎六匹,棉花三斤。每日膳食份例包括:粳米一升二合,白面两斤,猪肉三斤,鸡鸭每月各五只,羊肉每月十五盘。还有炭火、蜡烛、茶叶等零碎用度。

苏瑾禾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算账。

原主记忆里遗留的知识很多。

林美人身边有四个宫女、两个太监,加上她自己,七个人的吃穿用度都靠这些。银子看着不少,但宫里处处要打点。

内务府送来的炭可能有烟,御膳房的菜可能偷工减料,就连出门遇见其他宫的人,也得备些荷包碎银当赏钱。

原主是个很会过日子的,账目清晰,库存也算充足。但苏瑾禾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原著里,三个月后淑妃会在御花园偶遇林美人,借口冲撞,当众掌掴。那是林晚音第一次见识后宫的手段,也是她性格转变的开始。

苏瑾禾也离死不远了……

“姑姑,这个月的缎子送来了。”穗禾抱着几匹布料进来,“内务府说今年江南云锦缺货,先给了这些杭绸。”

苏瑾禾摸了摸料子,质地尚可,颜色都是浅粉、藕荷这些不出挑的。她点点头:“收着吧,等天暖和了给美人做春装。”

正说着,外头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瑾禾!瑾禾你在哪儿?”

是林美人的声音。

原主也叫这个名字了?

苏瑾禾合上账册,走出库房,就见一个穿着杏子黄袄裙的少女小跑过来,发髻还没梳齐,几缕碎发贴在脸颊边,眼睛亮晶晶的。她的着装很显然比宫女贵气很多,但也算朴素,估计是她自己喜欢清雅的风味。

“美人怎么这样就出来了?”苏瑾禾换上笑脸,迎上去,自然地替她拢了拢外衫,“早上凉,仔细冻着。”

“我才醒来,没看见你。”林晚音抓住她的袖子,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依赖,“菖蒲说你在库房,我就来找你了。”

十七岁的林晚音,眉眼生得极好。不是那种惊艳的美,而是清纯温婉,像初春枝头将开未开的花苞,带着股天然的娇憨。此刻她仰着脸看苏瑾禾,眼睛里干干净净的,半点城府都没有。

这样的小姑娘,在原著里是怎么变成那个杀伐果决、连亲生儿子都能利用的太后的?

“美人找我?”苏瑾禾放缓声音。

“我想去御花园逛逛,”林晚音兴致勃勃地说,“昨儿听张才人说,园子里的腊梅开了,可好看了。”

御花园。

苏瑾禾差点眼前一黑,心里警铃大作。

这可是宫斗主要发生场地。

原著里淑妃发难就是在御花园,虽然时间还没到,但谁知道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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