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那是一个濒死之人从扼住气管中挤出来的叫声,短促且高亢,却又在最高点戛然而止,不同于猛兽死前的惨叫,更像是厉鬼索命前的痛苦悲鸣。
让整个大殿里的人都为之一颤。
楚烬赤红着眼看了一眼身侧的苏云汀,只见他神色淡然如水,嘴角一直保持着从容的微笑,仿佛杀人于他来讲,不过是今晚吃了一顿便饭罢了。
是他错判了苏云汀,他以为苏云汀不惜开罪郑太后,也要保住杨家最后的独苗。
这事儿,虽然做起来困难,但只要苏云汀想保就保得住。
苏家和郑家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合则两利,分则俱伤,只要苏云汀不戳破这层窗户纸,郑家都不敢真的造反。
只是可怜了满门忠烈的杨家,竟然是以这样结尾落幕的。
待殿外的声音渐熄,苏云汀转过身一礼道:“贼人已毙,从此再没人敢胡言乱语,夜里,太后娘娘大可安枕高眠了。”
郑太后早已被凄厉的惨叫声惊得脸色煞白,她不是没见过杀人,但杨家二郎的眼神,是她从任何人脸上都看不到的。
它就像厉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楚烬不愿意再做停留,拱拱手道:“儿臣累了。”
说罢,转身便往外走。
青石路上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尚未散尽,一旁几个太监模样的人捏着鼻子,忍着恶心收拾着掉了头的尸身,承受力差的甚是边收拾边吐。
靴底踩过血水,楚烬不禁心烦意乱,一早晨又是被苏云汀调侃,又是见他杀人的,甚至想将早晨吃的饭都呕出来才痛快。
他大刀阔斧地往前走,苏云汀不知何时也追了上来,一言不发地走在他身侧,残阳照过来,将二人的影子拉的极长。
楚烬不理他,自顾自回了寝宫,苏云汀脸皮厚,也跟着进了寝宫。
门板“咣当”一声阖上,楚烬猛地转头。
目光如刀子般刮过苏云汀,落在他不知何时沾染的血腥上,是一抹刺目的红。
他抬脚向苏云汀逼近了一步,也不见苏云汀躲他,伸手便撕下染血的半截衣袍,将半截衣袍往天上一丢,另一手揽住纤细的腰肢,轻易就让苏云汀双脚离了地。
绕过屏风,气势汹汹丢进棉被里。
楚烬俯身压住他,火热的鼻息扑面而来,恶狠狠道:“身上沾了这么多血,苏云汀,你就不怕夜半鬼敲门吗?”
苏云汀被摔得一懵,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两片唇就贴了上来。
唇瓣一疼,旋即漫出血来。
薄情寡义的狗东西,苏云汀眼睛里除了权势,还能容得下什么?
楚烬心里恨极了,但他又拿不出有效的手段惩戒苏云汀,宫中倒是有许多见不得人的手段,磨人又难熬,楚烬不是没见人用过。
只是苏云汀娇气又怕疼,一点小口子都要咧嘴叫个不停,楚烬绞尽脑汁也仅仅只能想到将人丢在床上,狠狠叫苏云汀知道他的厉害。
心疼?
楚烬乍一有这个念头,就被自己的摇头否了,笑话,苏云汀有什么值得他心疼的?满肚子的坏水,还杀人不眨眼,倒是该心疼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亡魂。
楚烬狠狠地啃了一阵儿,心里还是堵得慌。
忽然想到在慈安宫里发的狠,旋即从龙塌上下来,拽开寝宫的大门喊:“小裴——”
楚烬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捆子贵女图。
就像倒垃圾似的,一股脑全都倒在了床上。
苏云汀得了喘息的功夫,稍稍坐直了身子靠在床沿边,眸中含笑地看着楚烬发疯。
他不仅不慌乱,甚至还生出一种逗狗的乐趣来。
就是这只狗不禁逗,逗多了它炸毛。
楚烬自然不知道苏云汀心里骂他是狗,他随意展开一副贵女图,摆在苏云汀面前,自己则是双手掐着苏云汀的腰,一整个翻过来。
继而身上一凉,冷空气毫无遮挡地激在皮肤上。
苏云汀刚要回头,就被楚烬抬着下巴转了回去,贵女图就在眼前,“苏相不是很会夸吗?你倒是给朕说说,这图上的美人儿,比不比苏相更妖娆?”
苏云汀被迫瞧着贵女图,白花花的脸和修长的身子,根本分不清上面画的是哪家的姑娘。
倒不是苏云汀脸盲,也不是他见的太少。
实在是宫中的画师各个都是贪婪之辈,他们登门去画像,全都收了各府邸孝敬的银子,将小眼睛改成大眼睛,塌鼻梁改成高鼻梁,再画上个樱桃小嘴,都已经不是美颜升级了,纯属再造。
翻翻画册,千篇一律一个模样。
只是这千篇一律的脸,或许翻遍整个京城,都找不出一个能正真契合的脸。
“好、好看。”苏云汀哆嗦着身子夸。
楚烬听罢,不尽兴,“还有呢?”
“惊人之姿,貌若天仙。”
楚烬听了,冷冷道:“不够。”
苏云汀咬着唇,气息紊乱,“此、女,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双眸似有琉璃,宛如谪、仙下凡。”
身后的人不屑地轻嗤一声,“和朕呢?相配吗?”
苏云汀知道楚烬是气他在慈安宫的那番话,若此时再答“相配”,只怕今天就下不来床了,于是讷讷道:“陛下气度非凡,不相配。”
楚烬于是又展开一张,丢在苏云汀面前,“这个呢?”
苏云汀就开始头疼了,这张和上一张有何区别?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夸:“此女、笑靥如花,眉目似含情脉脉,不妖不娆,如江南水乡走出来的女子。”
“和朕可相配?”
“不配。”
楚烬接连丢了一堆的图,苏云汀面对着一群除了衣服不同,其它全相似的脸,绞尽脑汁地夸。
夸到最后,体力不支了。
苏云汀的腰慢慢榻在了棉被上,被楚烬伸手从下往上一环,又撑了起来。
不等他有喘息的机会,又一幅画丢在面前。
看衣着穿搭,竟然不是女子。
苏云汀颤着手慢慢展开,干净素雅的一袭白衣,没有多余的配饰,竟然还能看出来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之色,直到画全部展开,那张脸,赫然就是苏云汀自己。
他的画,何时混到了贵女图中了?
看画风,笔力雄劲,墨色酣畅淋漓,是楚烬画的?
楚烬死死按住苏云汀,轻嗤一声:“这个呢?”
苏云汀面对着自己的画像,大言不惭地夸:“此男,谦谦君子,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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