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干策马而出,对着那名禁卫伸出了手,动作简洁,不带一丝温度。

“圣旨。”

那禁卫浑身一颤,本能地将卷轴抱得更紧了些。

这可是陛下的旨意,代表着天子之威,岂能随意交予一个臣子。

“放肆!此乃陛下……”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萧羽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像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却让那禁卫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冻结了。

他感觉,如果自己再多说一个字,下一刻,脑袋就会和身体分家。

恐惧,战胜了忠诚。

他颤抖着手,将那份承载着君威的黄绫卷轴,递到了李干的手中。

李干接过卷轴,看都未看,直接转身,双手捧着,呈到萧羽面前。

“殿下。”

萧羽没有伸手去接。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卷轴上停留哪怕一瞬。

他只是看着那名瘫软在地的禁卫,声音平淡。

“我让你刀下留人,你听到了吗?”

禁卫猛地一哆嗦,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摇头。

“我让你保全李家,你听到了吗?”萧羽又问。

禁卫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冷汗浸透了背心。

“很好。”

萧羽点了点头,仿佛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他终于伸出手,却不是去拿那份圣旨。

而是从李干腰间的刀鞘里,缓缓抽出了一柄弯刀。

那柄刚刚饮过血的弯刀,刀锋上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在夜色下泛着幽冷的光。

“噗嗤。”

萧—羽手腕一翻,锋利的刀尖,直接刺穿了那份黄绫卷轴。

丝绸破裂的声音,在死寂的长街上,显得格外刺耳。

他举起卷轴,就像举着一串毫无价值的垃圾。

然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那份代表着皇权的圣旨,仔仔细细地,一寸一寸地,擦拭着刀锋上的血迹。

动作优雅,从容不迫。

仿佛他擦的不是圣旨,而是一块肮脏的抹布。

疯了!

这个太子,彻底疯了!

那名禁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他看到了什么?

当朝太子,用陛下的圣旨,擦刀!

这是何等的蔑视!何等的狂悖!

这已经不是抗旨不尊了,这是在将皇家的脸面,放在地上反复践踏!

“你……你……”

禁卫指着萧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那些跪地的降兵,更是吓得把头埋进了地里,恨不得自己当场死去。

这种神仙打架的场面,他们看一眼,都怕被挫骨扬灰。

绣楼上,王婉儿也用手捂住了嘴,美眸中充满了震撼。

她虽然不懂朝堂,但也知道,萧羽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那是在向整个天下宣告,他与他的父皇,**了。

萧羽擦完了刀。

黄色的绫布上,被血迹染得污秽不堪。

他随手一扔,那份被玷污的圣旨,便如同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落在了李天雄那死不瞑目的尸体上。

“李干。”

“末将在!”李干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丝狂热。

他的殿下,才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儿!

什么皇权,什么圣旨,在殿下的意志面前,皆为尘埃!

“我记得,你之前审问过李家的管家。”

“是,殿下。”

“李家在晋阳盘根错节,攀附权贵,结交的‘朋友’,应该不少吧。”

萧羽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听到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李干瞬间明白了萧羽的意思。

他眼中杀机一闪,沉声道:“回殿下,名单已在末将心中。”

“凡与李家往来密切,助纣为虐者,共计一十七家。”

“其中,张家、刘家、赵家,更是李家的左膀右臂,城中一半的恶事,皆与他们有关。”

“很好。”

萧羽将弯刀还入李干的刀鞘。

他转过身,面向那千名寂静如山的黑甲骑兵。

“黑死骑听令!”

“在!”

千人齐喝,声震四野,那股冲天的杀伐之气,让整个晋阳城都在颤抖。

“今夜,我要这晋阳城,血流成河!”

“我要所有与李家沆瀣一气者,鸡犬不留!”

“我要让晋阳的世家知道,谁,才是这里的天!”

“我要让长安的那位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公道!”

“你们,可能做到!”

“杀!杀!杀!”

回答他的,是三声震天的怒吼。

千名骑兵的眼中,同时爆发出嗜血的光芒。

他们是战争机器,他们只听从萧羽的命令。

殿下指向哪里,他们就杀向哪里!

“李干,你带五百骑,从东城开始。”

“遵命!”

“其余人,随我,从西城开始。”

萧羽的目光,扫过那些已经吓得屎尿齐流的降兵。

“至于他们……”

“殿下!饶命!饶命啊!”

“我们都是被逼的!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饶声此起彼伏。

萧羽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凡持械反抗者,杀无赦。”

“凡跪地投降者,废其手足,扔出晋阳。”

“从今往—后,晋阳城,不留一个废物。”

冰冷的话语,宣判了所有人的命运。

“动手。”

随着萧羽一声令下。

“轰!”

千名黑甲骑兵,瞬间分作两股洪流,向着晋阳城的东、西两个方向,席卷而去。

一场针对整个晋阳上层圈子的血腥清洗,开始了。

……

晋阳,张府。

张家家主张德海,此刻正端着一杯热茶,满脸的幸灾乐祸。

他身边,围着几个张家的核心人物。

“爹,消息可靠吗?太子真的和李家对上了?”一个年轻人兴奋地问道。

“哼,何止是可靠!”

张德海呷了一口茶,得意地说道:“我的人亲眼看见,李威的郡兵**得人仰马翻,连李天雄那个老匹夫都亲自出关了!”

“那太好了!最好他们斗个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你想得美。”张德海冷笑一声,“那个所谓的太子,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仗着带了点兵,就敢在晋阳撒野。他哪里知道李天雄的恐怖?”

“我估计,现在他已经被李天雄撕成碎片了!”

“哈哈哈,说的是!李长老可是先天七重的高手!”

“等李家收拾了那小子,我们张家这次通风报信,可是立了大功一件!日后在晋阳,我们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

众人一片附和,言语间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就在这时。

“家主!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下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

“慌什么!天塌下来了?”张德海不满地呵斥道。

“不是……是……是圣旨!京城来了八百里加急的圣旨!”

“什么?”

张德海猛地站了起来,脸上的得意变成了震惊。

“圣旨?让那太子住手?”

“是!是啊!可是……可是那太子,他……他把李天雄长老给……给杀了!”

“什么!”

“他还用圣旨……擦刀!”

“然后……然后他下令,要血洗晋阳所有和李家有关的家族!”

下人的话,如同一道道天雷,劈在张家众人的头顶。

张德海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脑门。

“快!快!关闭府门!召集所有护卫!准备迎敌!”

他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然而,已经晚了。

“轰隆——!”

一声惊天巨响。

张家那用精铁包裹的厚重府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直接撞得粉碎。

木屑与铁片四处飞溅。

门外,是五百名黑甲骑兵组成的钢铁森林。

为首的李干,坐在高头大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府内乱作一团的张家众人。

“张家,助纣为虐,罪当满门抄斩。”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弯刀,向前一指。

“杀。”

一个字,宣判了张家的结局。

“冲!”

五百骑兵,如猛虎下山,瞬间涌入张府。

“跟他们拼了!”

张家的护卫们鼓起勇气,举着刀剑迎了上去。

然而,他们的抵抗,在北境铁骑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噗嗤!”

一名护卫的剑,刚刚刺出,就被战马直接撞飞。

紧接着,三柄弯刀从不同的角度,同时划过他的身体。

血肉分离。

这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

黑甲骑兵们组成一个个小型的冲锋阵,默契地配合着,高效地收割着生命。

他们的刀法没有丝毫花哨,每一刀都是最简洁的劈砍,但每一刀,都精准地落在敌人最脆弱的脖颈与心脏。

惨叫声,哀嚎声,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

张德海看着自己的族人、护卫,如同麦子一样被成片地割倒,他的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悔恨。

他惹了谁?

他惹了一个敢用圣旨擦刀的疯子!一个真正的魔王!

李干策马,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下辈子,眼睛放亮点。”

刀光一闪。

一颗大好的头颅,滚落在地。

同样的一幕,在晋阳城的刘家、赵家,以及其他十几个家族的府邸中,同时上演。

整个晋阳的上层社会,在这一夜,被彻底颠覆。

血,染红了晋阳城的每一条街道。

无数在晋阳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的世家豪族,在一夜之间,化为历史的尘埃。

而始作俑者,萧羽,正带着另外五百骑,来到了晋阳城最大的钱庄——四海钱庄的门前。

这是李家的产业,也是他们敛财的核心。

“轰!”

没有丝毫废话,大门被直接撞开。

钱庄内的伙计和护卫们,看着涌入的黑甲骑兵,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地求饶。

萧羽翻身下马,径直走向钱庄的内库。

“叮!”

【检测到宿主正在进行大规模杀戮,符合系统判定。】

【杀戮行为:清洗晋阳城附逆世家。】

【击杀后天一重武者,经验+10】

【击杀后天三重武者,经验+30】

……

【击杀后天九重武者,经验+90】

【恭喜宿主,累计获得经验值:78500点。】

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疯狂响起。

萧羽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波动。

经验值,不过是力量的副产品。

他今夜所为,不为力量,只为一口气。

为婉儿,为他自己,也为这晋阳城中,无数被欺压的百姓。

他走到内库厚重的铁门前。

“殿下,此门需要钥匙和机关……”一名骑兵上前说道。

萧羽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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