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殊途(六)
燕少宽隔天从断水楼回来,就见自己书案上多了一张普通的宣纸,上面写了“多谢”二字,字迹歪歪扭扭入不得眼,旁边画的那只蜷在椅子上晒太阳的猫儿倒是惟妙惟肖,憨态可掬。
更别出心裁的是,右上角的太阳并非画出来的,而是用几根细长的杂草叶精巧地编结而成的一朵绿色小花。
燕少宽拿起那张纸,对着那草编的“太阳花”和画上的猫儿新奇地端详了许久。最后他把纸张和本应作书签用的“花”,都轻手收进了抽屉深处。
自那以后,窗边的太师椅上多了一张厚实绵软的雪白兽皮垫子,而燕少宽的书案上,则多了一只同样用草叶编成的活灵活现的小兔子。
两人依旧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但书房内的氛围,却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日渐活泛。
这日傍晚,燕少宽处理完最后一页酒楼账目,搁下笔起身准备离开,走到书房门口时脚步却顿住了。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丝线牵引,他转过身,目光投向窗下。
暮夏的暖阳总是格外慷慨,落霞更是绮丽,衬得整个院落都暖洋洋的。墙边攀援的木香花开得正盛,有一枝藤蔓悄然探入了窗内。
太师椅上的人睡着了。他抱着双膝,整个人深深陷在铺着兽皮的椅子里,像一只找到安全巢穴的小动物。一本翻开的书卷搭在腿上要落不落,两只布鞋孤零零脱在了椅边。
那枝调皮的木香花就在覃春脸侧,晚风穿过窗棂,温柔地拂动洁白如雪的花瓣,也撩起少年颊边几缕散落的青丝。
光影在他宁静的睡颜上跳跃,那暖融融的气息,仿佛也随着这缕风,悄无声息地吹进了燕少宽沉寂的心湖,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
他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走近,伸出手,几乎要触碰到那缕跟花枝缠绕的青丝。
“笃笃笃——”
敲门声突然响起,有仆役恭敬通传,“大少爷,老爷夫人请您与覃公子一同用晚膳。”
燕少宽的手瞬间收回,负于身后。
覃春也被这声音惊醒,他缓慢地眨了眨眼,待看清站在面前的人后,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赧然,“抱歉大少爷,我不小心睡着了。”他迅速穿上鞋,弯腰拾起方才掉落的书卷。
把别人的地盘当成自己家一样,燕少宽估计该觉得他放浪形骸、不知礼数了。
“无事,走吧。”
覃春没听清方才仆役的话,有些迷茫,“……去哪?”他刚睡醒的时候反应一般很迟钝,所以会褪去平日或乖顺或狡黠的伪装,显露出几分纯真无害的清澈模样来。
燕少宽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移开视线,“咳……是我父亲母亲设了家宴,邀我们一同过去。”
等两人步入前厅,其他人早已到齐,只等他们落座。满堂齐聚,端坐上首的燕老爷便吩咐侍立一旁的丫鬟,“去知会厨房,上菜吧。”
燕少容一眼瞧见覃春竟是与他那位冷面大哥并肩而来,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委屈地直嚷嚷,“我说呢,最近回回去你院里寻你不见,原来是躲到我大哥那方‘宝地’去了。”
要不是派去伺候的丫鬟信誓旦旦地说覃春每晚都会回客院,他差点就要满城张贴寻人启事了。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满心欢喜捡回来养着的猫儿,被别人轻而易举地用根小鱼干就诱拐跑了。他这几日可是连覃弟一片衣角都没摸着,抓心挠肺的!
见覃春还要往燕少宽旁边的空位去,他一把将人拽了回来按在自己身侧的椅子上,“你坐这儿。”这才满意。
满桌珍馐佳肴,香气四溢,然而席间就覃春一个外人,他多少有些局促,实在不明白燕家这场家庭内部聚餐为何非要拉上自己。
这其实是燕夫人的授意,她好不容易找着机会跟这个几天内就俘获了燕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的覃小公子见上一面,不免多打量了几眼。
瞅着倒是比燕少容以往的朋友都顺眼,难怪连府里伺候的丫鬟们提起他时都带着笑。
她脸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小公子在府上住得可还习惯?若有什么短缺,只管吩咐下人。”
覃春文绉绉回,“承蒙府上照拂,已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只是晚辈叨扰多日,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打算三日之后便启程离开。”
燕少宽听了这话眉头微微蹙起,尚未开口,对面的燕少容已急急抢道,“走?你要去哪儿?你的伤当真好利索了?”
“已无大碍,劳容哥哥挂心。太微宗的入门测试之期就在半月之后,路途遥远,晚辈想早些动身,以免误了时辰。”
万一路上再迷路或者遇上什么意外错过测试,岂不是要再等三年?三年不能推进主线剧情,那神叨叨的系统还不知要怎么折腾他。
“太微宗?”燕少容眼睛一亮,拍案而起,“你要去太微宗?那我随你一起去!”
“又来了又来了,家里锦衣玉食的舒坦日子你不过,非要去那深山老林里自找苦吃?”燕夫人一听他这话就来气,果断帮他认清现实,“就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去了保准撑不过五天就要哭爹喊娘,不准去!”
覃春暗自惊讶,原来原著中在太微宗意气风发的燕少容,此刻竟还未说服父母同意他离家修行。
燕老爷能看得更深远些,开口劝道,“夫人,容儿也大了。如今世道不太平,魔道肆虐,邪修横行。让他出去闯荡闯荡,见识见识,就当是磨砺心性也好。堂堂七尺男儿,总不能一辈子都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他若实在撑不下去,我们再派人接回来便是。”
有了自家老爹帮腔,燕少容心里多了些底气,换上了恳求的语气,动之以情,“就是啊娘,从小到大,您总把我护得严严实实,连昌脩城都很少让我出去。可儿子已经长大了,我也想有本事,以后能保护您和爹爹,保护咱们燕家啊。”
“爹爹,”坐在三姨娘旁边,刚满十二岁的燕少菀声音清脆,眨巴着一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问道,“太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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