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陆刃那张跋扈深邃的脸在烛火下明灭闪动,他抿下唇,声线是漫不经心,“你是青丘的狐狸?”

沈离紧张起来,她到底是什么她也不知道,沈姑娘的来历作者也没有明写。

她努力镇定,“是与不是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床榻上那位姑娘,不是吗?”

柳云逸微微一笑,“那我们怎么确定你没有说谎,万一你起了歹心,你的血,到底是良药,还是毒药...谁也不知,不是吗?”

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沈离有点生气,她无法告诉他们她看了原著,有上帝视角,这种事情谁也不会相信,还可能被当成疯子,可她问心无愧。

少女仰起头,“信不信随你们,但床榻上那位姑娘怕是等不了。”

谢无羁冷漠的目光迸发出锐利的光,那些光束化为刀子扎在沈离身上,桃花眼沁满冰霜,“你莫要耍这些花招,当心小命休矣!”

他方才认定她天性浪荡,如今又这般粗鄙蛮横,心中厌恶愈深。

果然,狐妖都是阴险乖猾,不值得信任。

谢无羁:“若因你的血,让她有半分差池,吾手中这柄剑会先送你下轮回。”

沈离咬牙,双手在身侧握拳,“若你们不放心,我大可以先喝一口!”

她目光坚韧,嘴紧抿着,唇角或因为被冤的委屈而微微下陷,可表现出一副无畏的样子,倒比方才唯唯诺诺的样子要鲜活。

柳云逸笑了下,折扇点了点手心,“料你也跑不掉,姑且一试。”

沈离自己动不了手,她紧闭双眼,全身僵硬。

她从小就害怕打针,更不要说在皮肤上用刀划开一道伤口。

还没有开始,她就变成想法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当生死问题不再那么迫在眉睫,藏在骨子里原始的胆怯如野草开始生长出来。

沈离胡思乱想。

会死吗?会死吧!

之前看别人被刀子割破手都要打针,如今她在这样一个时空,堂而皇之直接取血,若是愈合不了该如何?

会不会失血而死!?

柳云逸见少女赴死那般有些好笑,“不疼的,只是一点点伤口。”

沈离英勇就义那般,手握拳往前莽伸,一手倏地撩起袖子。

“动手吧!!”

昏暗的灯光下,少女容貌普通,皮肤却是极好的,细密润泽,赛雪莹白。

她有些营养不良。

队伍里也就两个女人,与林瑶光健康的红润不同。

这只狐妖一点也不妖艳美丽,脸糯小而瘦弱,削尖的下巴在纤细脖颈前愈发脆弱,贝齿紧咬唇,淡色的唇立显一道殷红的痕迹。

谢无羁黑目深邃,隐在暗处。

陆刃眉间戾气多了几分别的,直勾勾盯了好一会,又扭过头,周身戾气更深,对着窗外不知想什么。

柳云逸掌间长出一根藤木,月光下游动的一尾蛇,尖端化为锋利的毒牙,往沈离掌心钻去。

血一滴落在瓷碗里,如绽放的梅花。

三滴。

淡淡桂香于室内晕染开来,仿佛置身于溶月淡风之中。

沈离马上用纱布包扎,可她没有用过纱布,自然也不通关窍,柳云逸没空理她,纱布还没缠紧又松开,面上被雪染红,绷带如滑手的泥鳅,她急得满头汗。

忽然,她手中的绷带被拿走。

陆刃瞪着她,“看什么看,我怕你没系好之前伤口就愈合了!”

沈离:“......”

陆刃依旧与她保持距离,只手伸过来运作。

沈离感觉自己的手像猪蹄那般被他扯来扯去,原只是很微弱的痛感,被他一弄似乎更严重了。

她蹙眉,额间有些微汗。

陆刃碰到某处,那只小手抖了下,他顿了下,又凶巴巴别过脸。

不知是否是错觉,那粗鲁的手法竟柔和了些。

沈离有些讶异。

这位原著里可是个刺头,除了对林瑶光温柔,其他生物一概不放在眼里,怼天怼地怼空气,暴躁蛮狠,更不要说体贴。

陆刃满脸不耐烦:“疼都不会说,蠢。”说完他耳朵无意识颤了下。

沈离收回手,“谢谢。”

陆刃也没搭理她,转身到床边去看林瑶光,沈离也无谓对方如何回应。

她成功了一半。

陆刃就是最好的证明,从开始戒备抗拒,到现在示好的行为。

哪怕,这是因为林瑶光的缘故。

柳云逸在碗中倒入温热的清茶,红梅散开,清绿飘粉,桂香四溢。

谢无羁尾指轻点,放入口中,片刻,朝柳云逸微微颔首,柳云逸这才端碗到床边扶林瑶光服下。

沈离清楚,谢无羁防备自己,这无可厚非,她还是抑制不住低落。

二十几年心静如水,在不合时宜的当下激起波澜,是万万不可的悸动。

这是毒药,是砒霜

是悬崖边一朵极其艳丽又不能奢望的花。

林瑶光当晚就清醒了,第二天已恢复的不错。

她的血效果不错,归功于那道红光,面对几人有意无意的试探,沈离只装傻含糊其辞。

“狐族喜阴,血有降热的效果。”

几人将信将疑,却找不到反驳的证据。

这个世界,青丘是很神秘的族群,全文几乎没有怎么涉猎,沈离赌主角团也不了解。

显然,她赌赢了。

养病期间,林瑶光被勒令在房间里。

少女明媚开朗。

人未到,声先至,透着绿窗纱,叽叽喳喳如春日枝上的百灵鸟,几个男人轮流看护。

那间屋子总有人进出,温暖,和谐,充满了生机。

沈离又取了一回血。

这次她有经验,自己也能包扎好,陆刃也没说什么,转头对着林瑶光插科打诨,把少女逗得俏脸通红。

柳云逸借客栈的小厨房熬药,所有林瑶光入口的东西,都要经由他手。

谢无羁则不知所踪。

沈离从客栈后门出来,仰头看黑沉的天色,几缕幽光从云间穿透,明灭晦涩,仿佛有一条巨龙在云雾间穿梭。

她已经能自主将尾巴收回去。

那感觉奇怪的很,冷的时候尾巴会自动出来裹着她的身体,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默契。

总结一句话就是,安全感。

软如丝绸,硬如钢铁,能够感知到四时天气,收缩自如,仿佛是她另一个分身。

沈离拿着个小碗,装着玉米粒,后院就在膳房那头,空气里弥漫着药香,那只兔子倒是侥幸存活下来了。

她看到在鸡笼里蹲着的雪白团子,眉梢带了些笑意。

“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改善下伙食。”

抓把玉米粒在手心,兔子凑上来,绒圆的脑袋往前一点一点,三瓣嘴飞速动着,潮湿的吻部轻触手心,汩汩的热气搔的皮肤痒痒的。

沈离忍不住笑了下,这一刻,她才有种真切活着的感觉。

过了会,脚蹲麻了,她干脆把碗放在笼子里。

兔子吃的飞快。

沈离起身活动下关节,锤了锤后腰,原地跳了两下,忽然僵在原地。

远山氤氲在浓绿的混沌中,男人挺拔的身姿破雾而来。

白衣如云涌,隐有银色云纹,青丝半垂落肩头,片缕随风曼妙地展现出尘绝艳的弧度,凌厉的下颌线若隐若现,薄唇轻抿,鼻梁挺直,一双桃花眼凛然如寒潭之月。

谢无羁目光落在沈离身上,她呼吸都快停止,很快,他就挪开视线,仿若她只是个无关之人。

就要擦肩而过,沈离听到自己磕绊又急切的声音。

“谢仙君!”

即便屏住呼吸,她也无法遏制胸口里顽劣的小兔。

扑通,扑通!

欢腾的,让人心生恼怨...

谢无羁停下,清冷的目光落定在沈离身上,绮丽又清冷的眸子多了几分惑人的专注,冷淡到让人刚鼓起的勇气立马消减下去。

沈离看见自己的身影映在那深瞳之中,如同落在孤潭中的飘零的浮光。

谢无羁:“何事?”

沈离深呼吸,“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谢无羁蹙眉,有些疑惑,“我是循着那道红光去的。”

言外之意,救她,只是顺手。

沈离点头,“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

谢无羁黑目带着审视,倒问起别的,“你在此处作甚?”

沈离呆了下,她很快反应过来,“我看见兔子关在这,小二又忙着招呼客人,就喂了一下。”

她双眼清澈热烈,透明的,能从里面看到他的影子。

谢无羁蹙了下眉,先前那种感觉又来了,她又用那种炙热的目光看他,心中生出不悦,冷目从少女移至鸡笼子,忽然想到狐妖天生爱吃鸡和兔子,她会围着这些转好像也没什么奇怪。

男人面色冷肃,“我方才去昨日后山看过,感觉有些不寻常,或许和灯芯有关,你体内既然有万妖之母的妖力,你再去探查一番吧。”

沈离一愣,“可是,不是说好今夜我守着林姑娘吗?”

几个人里只有她是姑娘,也只有她最方便,这事早就和柳云逸商量好了。

谢无羁声音不容置喙,“你无需担忧,灯芯更重要,其余的我自有安排。”

沈离认真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这是她表现的好机会,沈离知道她之所以能留下,全因为她能够帮主角团寻找灯芯,如果她能发现一些端倪,就不会走到沈姑娘自取灭亡那步。

少女出去时正好与柳云逸擦肩而过。

柳云逸还是一身蓝衣,暗纹却每日不同,今日是墨蓝的青竹云纹,衬得他愈发稳重,眉眼如画。

他手里不再执扇,端着一盅药,清苦的药味瞬间浓郁起来。

谢无羁:“瑶儿如何了?”

柳云逸:“好多了,早上吵着要吃小笼包,陆刃去买了,现在又发脾气不想吃药。”

谢无羁,“怎么了?”

柳云逸笑得无奈,“瑶儿说,要你喂才肯吃。”

沈离不敢往后看,她加快脚步。

可是再快她也听到衣袂在风中烈烈生响的声音,谢无羁脚步是无声的,奇怪的是,沈离就是能听出来。

他拿着药盅进去了。

沈离心里空荡荡,只觉天气是不是冷了些,远处太阳就要落山,她要加快速度了!

深林的夜色浓重寒冷,沈离在崎岖山路上并不好走。

她化形时穿的是牙白色的棉布裙,衣角被两侧树枝剐,发出低沉的闷响,满地枯枝脆生又因寒冷而染上冷霜,显得异常坚硬,人踩上去脚心疼。

沈离走了会两只脚就酸的不行。

眼前就是后山了,她来到这个世界时万妖之母殒命的地方,奇怪的是,她并未感觉到任何能量的波动。

“谢无羁不是说这里有异样么?”沈离自言自语。

她光顾着看前面,没有发现脚下有个大坑,还来不及惊呼,就惊起一连串飞枝枯叶,她滚下去。

沈离两只手拼命扑腾,只抓到碎开的石头和断裂的藤曼。

滚了十几圈,她躺在洞底。

沈离失去意识,不知过了多久,又猛地惊醒。

好冷,浑身都是麻木的。

好像哪里都疼,却又说不出哪里受伤了。

她忍着痛慢慢坐起来,全身衣服被挂烂了不少,两只手臂布满血痕,看着惊心动魄,活动了下,幸好只是皮外伤。

她站起来,摸索到洞缘壁,石壁上挂满藤曼。

沈离伸手扯了扯,送了口气,“还好,可以出去。”

她正要一鼓作气爬出去,忽然被某处吸引。

一片紫色的叶子,长得和现代的紫苏很像,可是却在夜里散发莹光。

紫琉璃!

沈离想起原著里男二柳云逸有头疼的毛病,紫琉璃可以缓解,但这种灵药非常难寻,即便对于身为悬藤古墟老祖柳云逸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沈离跟柳云逸不熟,更谈不上交情。

可是,顺手的事能做就做吧。

紫琉璃这样的珍贵,下一次碰到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她掉下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她并没有考虑多久,松开手中藤曼,就开始在洞口里仔细寻找这些散布在各处的紫琉璃。

紫琉璃生长的地方特别刁钻,最喜欢长在光滑的石壁中间,让人难以着步,且叶面娇嫩,采下而不伤其根茎需要极其小心。

光线太暗,沈离不知采了多久,才收集了一小捧。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估计已经后半夜了。

周围也已经没有了紫琉璃的影子,这才打道回府。

只是精力过于消耗,她攀爬的过程中摔下来一次,沈离下意识护紧胸口的紫琉璃,背部被尖石撞到,好半天爬不起来,等她回到客栈,已经快要天亮。

黎明前的夜总是黑的让人发慌,她马不停蹄赶去林遥光的屋子。

客栈十分安静,沈离只能听到自己急切的呼吸。

许是采到了紫琉璃,她心情很好。

沈离微笑着穿过廊道,面前就是林遥光的房门,她放轻了脚步。

正要推门,忽然一柄剑挡住去路,少女吓了一跳。

夜色中她看见白色影子,是谢无羁!

他模糊又深邃的轮廓隐在黑暗中,为那与生俱来的华美更添几分蛊惑的艳色,沈离来不及欣赏,先打了个寒战。

那双黑到极致的冷目反射夜的寒光,冷漠疏离。

沈离紧张有些结巴,“谢仙君?你...没去休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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