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日头已有几分毒辣,
晒得田埂上的泥土发白。
苏惟瑾一身细麻襕衫,
缓步走在苏家佃户耕作的田亩间。
中了秀才,交际渐广,
他却并未整日沉溺于诗酒文会,
反倒更常往乡间走动。
超频大脑赋予他的不仅是过目不忘,
更有一种近乎本能的观察与解析欲望。
田里,族中一位远房叔伯苏老栓,
正弓着腰,奋力推着一张笨重的直辕犁。
拉犁的老黄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蹄子陷在泥里。
苏老栓额上青筋暴起,
汗水顺着黝黑的皱纹沟壑往下淌,
滴在黄土里,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
那犁铧入土既深且吃力,
每前进一尺,似乎都要耗费一人一牛极大的气力。
旁边田里,几个妇人踩着吱呀作响的翻车提水灌溉,
手臂机械地重复摆动,脸上满是疲惫与麻木。
“九…案首老爷。”
苏老栓瞧见他,忙停下喘息,有些局促地打招呼。
周围的农人也纷纷停下活计,
敬畏地望过来。
苏惟瑾如今在族中地位超然,便是年长者也不敢怠慢。
“栓叔不必多礼,照旧叫我小九便是。”
苏惟瑾摆摆手,目光却凝在那张犁上。
“这犁用着可还顺手?”
苏老栓用汗巾抹了把脸,叹道:
“唉,老祖宗传下来的家伙什,就这么用呗。
沉是沉了点,费牛也费人,一天也犁不了几分地。
眼看汛期快到了,地翻不完,误了农时,
下半年全家都得勒裤腰带。”
其他农人也纷纷附和,
诉说着劳作的艰辛与工具的笨拙。
苏惟瑾蹲下身,
手指拂过那沾满泥浆的犁辕、犁梢、犁铲,
超频大脑瞬间启动:
材料强度、受力角度、摩擦系数、土壤阻力…
无数数据流无声划过意识底层。
他脑中浮现出曾经在故纸堆中惊鸿一瞥的某些图形
——并非完整的创造,
而是一些零散的、关于省力杠杆、曲面分土、轻量化结构的模糊印象。
“若这辕曲一些,牛省力,
人也好掌控方向…”
“犁铲角度若能调整,入土省力,
翻土也更顺畅…”
“翻车的龙骨板叶,若形状稍改,
提水量或许能多些…”
种种念头纷至沓来,结合眼前实际,
迅速整合、推演、优化。
他忽地起身,对苏老栓道:
“栓叔,稍歇片刻。
这犁…或许能让它轻省些。”
“啊?”
苏老栓愣住了,
周围农人也面面相觑。
案首老爷会读书考试,
还能摆弄这地里刨食的家伙?
苏惟瑾也不多言,径直回家,铺开纸笔。
超频大脑将刚才的构思飞速细化,
手腕挥动,线条流畅精准,
一张张带有标注、原理说明的草图渐次呈现。
他画的并非什么惊世骇俗的新发明,
只是对现有直辕犁进行了几处关键的“优化”:
将直辕改为略带弯曲,
调整了犁铲的曲面角度和安装方式,
对几个连接部件做了轻量化处理。
又另绘了一幅对翻车龙骨板的改进图,
调整了板叶倾角和形状。
画毕,他立刻让阿福去请镇上最好的李铁匠和族里手艺最巧的木匠苏三叔来。
李铁匠围着牛皮裙,浑身炭火气,嗓门洪亮:
“案首老爷,您这画的是…犁?
咋瞅着有点别扭呢?”
他挠着头,看着那曲辕和奇怪的铲面角度,满脸困惑。
木匠苏三叔则仔细端详着图纸上的榫卯结构和轻量化标注,沉吟道:
“这般改动,倒是不难做,只是…真能好用?”
苏惟瑾耐心解释:
“李叔你看,辕曲一些,牛拉拽时力更顺,
人不需死命往下压也能控制深度。
三叔,这犁铲角度改过,入土更容易,
翻起的土块也更碎。
我们一试便知。”
他语气笃定,眼神清亮,自带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度。
加之他如今的身份,
李铁匠和苏三叔虽将信将疑,
还是依言照做。
叮叮当当一番忙碌,几天后,
一架模样略显“怪异”的新犁和几片新打的翻车板叶送到了田头。
试用那天,田边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农人和闻讯赶来的七叔公等族老。
苏老栓套上老黄牛,
将信将疑地扶着新犁下地。
鞭子轻轻一扬,老牛发力
——咦?牛似乎没像往常那样拼命蹬腿?
犁铧轻巧地切入土中,向前滑行,
弯曲的辕杆让他操控起来异常顺手,
几乎不用下压。
犁过的土壤均匀翻开,碎散平整。
“这…这…”
苏老栓又惊又喜,
扶着犁走了几个来回,
速度竟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
人和牛都显得轻松许多!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快看!老栓叔今天咋这么利索?”
“那牛也没见多费劲啊!”
“那犁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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