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绛赶到白猎头家时,已是午后。淳于义正在白家二老的协助下,小心为昏迷的卓罗喂药。卫绛急匆匆将药丸送到,等淳于义检查完药丸,确认药丸可用后,她才长出一口气。

紧赶慢赶终于驾车赶来的周长懋,与白猎头在前堂会面交谈,告知情况。卫绛将从白猎头那里借来的刀与弓箭原样奉还,此后便不愿多说话,一直陪在母亲身边。她看着淳于义将药丸捣碎化水,给母亲服下,看着母亲面色逐渐转好,心中绷着的弦终于松了,随即肚皮饿得震天响。

“呵呵呵,瞧这孩儿饿的,来来来,我给你做些吃食。”白家老妪起身入后院庖厨,卫绛被饥饿催动着也跟了过去,蹲在庖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正在煮着的饭食。

“莫急莫急,我再加些,这点剩饭恐不够吃。”白家老妪自粟缸中舀出半勺来淘洗,但转头对上卫绛那冒着绿光的饥饿眼神,一时踌躇,又将粟缸里仅存不多的粟米全都倒了出来,随即又揭开庖厨的牖窗,对菜地里喊道:

“儿啊,宰两只鸡来!”

“啊?知晓了,母亲。”后院传来了一男声。

“使不得,怎好吃光恩人家存粮。”卫绛终于知道要客气一下。

“要的要的,莫客气,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奔波了一整夜,该是饿坏了。”白家老妪笑道。

不多时,庖厨门口进来一位青年汉人男子,手里提着两只刚宰杀拔毛的雉鸡,见到卫绛蹲在自家庖厨门口,唬了一跳。

卫绛起身行礼,饶是她饿得狠了,也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了,退出庖厨。走远几步,隐约还能闻得母子二人对话:

“母亲,您怎的把粟米全煮了?”

“你看那胡女,比你都生得高大,自然也比你吃得多呀。”

“吃得再多,这……也太多了。”

“你小气甚么,何为待客之道?那胡女生得高大白皙,功夫又好,我见她第一眼就觉得欢喜。她对母亲特别孝顺,我这心里也快慰。”

“可……咱家真的要揭不开锅了……”

卫绛觉得臊得慌,思来想去,不能这般白吃白住,总得给报偿。幸而她把包袱钱财都拿回来了,于是取了两吊钱。挂在墙头斗笠后,又去了井边,为白家挑水。

待到水缸都满了,又去劈柴,她活干得极其利索,烹煮饭食的工夫,她就为白家劈了三日份的柴火。

她这干活的动静吸引了前堂聊天的周长懋和白猎头,二人站在后院檐廊下看她干活,白猎头不禁感叹:“真是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女子,猎人的好苗子。”

周长懋哂笑道:“此女若是查不出匪徒,莫说做猎人,怕是此生都要为奴,在边境垦荒。”

“县尉,小人斗胆一问,就没有一丝转圜余地吗?”白猎头揖手道。

“嗯……不好说,权看县令的意思了。”周长懋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道,“但与你家并无干系,你不必多虑。一会儿用完饭,我就带她母女二人回县衙,白猎头,近来山中不太平,你们也多些心眼。”

“是。”白猎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尽管吃饭时,卫绛已然克制自己尽量缓食,但她的风卷残云还是看呆了周长懋和白家人,众人心中齐齐感叹:此女是如何养大的,怕不是西域巨富才养得起这饕餮般的肚皮。

吃完饭,卫绛整理衣袍,起身揖手对周长懋道:

“周县尉,小女不能白吃恩人家吃食,且许我一个时辰,小女入山打些猎物来回报。”

“一个时辰?”

“是,家母在此,小女绝不会私自逃遁。”卫绛道。

“我知晓,我的意思是,一个时辰就够了?”周长懋道。

“足够了,绝不耽误宵禁前回县衙。”

言罢,携了弓箭就往山中奔去。不消一个时辰,猎回四只野兔、一头獐子、三只野雉,用草绳串了,一并扛了回来。

白猎头和他儿子见此情状皆失语,莫能相比。淳于医家则抚掌大笑,抓着卫绛连声道:

“小娘子好身手,下回随老夫进山采药去。太乙山南山阴,洞穴内生有好大一丛重楼,有一条碗口粗的巨蟒盘踞守着,我远观数月无法接近,还仰仗小娘子相帮。”

“好说,好说。”卫绛应下。

周长懋嘴上催促着卫绛赶紧出发,心中暗忖此女做猎人也有些屈才了,以她的身手,若能从军,少说也是个比六百石的军侯。可惜了,怎就是个女子,纵使再有才能,也从军无望。

卫绛给周长懋驾来的车板上铺好软铺,将卓罗小心抱上去。随即将行囊都收拾到车上,牵了马出来,将只可容两人的狭窄车舆让给了淳于义。

她揖手,郑重向白家三人辞别。此去未知将来还能否再见,萍水相逢,纵然是他乡之客,白家人也毫无保留地给与了她帮助,卫绛铭感五内。

她跨上马,一车一马行入道上,向杜县而去。

……

卫绛并未急着去追缉那逃遁的王姓盐商,将卓罗安稳带回杜县县衙后,她守在了母亲和慕沙身边。慕沙彼时已然苏醒,且从淳于衍口中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而卓罗显然伤得更重,发热不断,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慕沙再见到卫绛、卓罗,不由得落下泪来。此番遭难,她还以为真要一命呜呼了,如今峰回路转,真好似噩梦一场。

杜县将卫绛三人安顿在了衙署旁的仓房中,这仓房是用来存车辇部件的,大量的轮毂、车轴、旗杆等杂物长久堆放,无人清扫,布满蛛网与灰尘。

周长懋命人铺了些厚草甸,其上再铺一层席面,摆放了一方案几,三卷铺盖,一盏油灯,一个水缸,就成了她们的住处。

“自明日始,饭食每日有人送,若要沐浴,茅房旁有一间净房,盘盆釜瓢一应俱全,自己打井水。”胥吏交代完这些,便离开了,也无人刻意盯着她们。

卫绛三人终于重聚,淳于父女也会合。这父女俩因着不放心卓罗、慕沙身体,一直留到三人彻底安顿下来也未走。彼时已然宵禁了,父女俩也不好上街还家,只好也在此地将就过夜。

淳于衍挥着手驱赶蛛网灰尘,她很是嫌弃此地,道:“还不若到咱家去住,这地方,怎能养病?”

淳于义道:“恐怕县衙不肯放人呀,当下能住在这里,都已是令君宽恩了。”

“无碍,待明日我收拾一番,当能舒适许多。”卫绛道。

“卓小娘子,你可饿了?我这儿还有些肉脯、糇粮,给你吃。”淳于义从自己随身的医箧里取出了装干粮的布包。

“我不饿,二位淳于医家,你们也奔波了一日,快吃些填填肚子。”卫绛忙摇手拒绝道。

“诶,我们饿一顿没甚么,病人要吃饭。我去问问看县衙的庖厨,看能不能借灶,煮点饭食。”淳于义起身,招呼淳于衍。

淳于衍会意,当即跟着父亲离去。

二人刚一走,慕沙就虚弱问道:“孺狼,他们逼你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