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萧含光醒来时,见宋海晏头歪在枕上,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阿晏?” 萧含光嗓音带着初醒的微哑,“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转眼就要与你分开,心里头空落落的,有些舍不得……” 宋海晏伸手替她将散在颊边的发丝拢到耳后,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耳廓,低低叹了一声,“从前总盼着能与你朝夕相伴,哪怕只有几日也好。如今真能守着你醒来,看着你睡去,又觉这短短几日,根本不够……”

晨光从窗棂漏进来,在眼下的青影上投下细碎光斑,宋海晏目光中翻涌着藏不住的眷恋,轻声道:“我真想往后每一天都能这样,睁开眼,就能看见你在身边。”

萧含光心中骤然颤动。自从药师庵分别,她囿于宫中,两人聚少离多。这段养伤的日子,已是一段极难得相聚的时光。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和他相伴的时间能更久一些,然朝中变故,已容不得两人继续在此蹉跎。

她捉住他的手,与他十指交握,温声道:“阿晏,等平定了齐氏之乱,以后我们会有很多的时间在一起。”

“这算承诺吗?”宋海晏眸间带了浅浅笑意。

“当然。”萧含光亦含笑回应。

两人起身不久,秦大娘便备好早饭,两人用过之后,便向秦大娘告辞。

宋海晏郑重向秦大娘长揖一礼,道:“大娘,多谢您这段时日的收留。如今阿幸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我昨日已经另外寻到住处,今日便带她搬过去了。以后得空,我再带她回来看您……”

秦大娘笑容慈蔼,“好孩子,得空定要常来。大娘这儿随时欢迎你们,冷了饿了记着添衣加饭,这出门在外,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听着秦大娘的说话,萧含光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秦大娘只是齐氏一个普通的厨娘,从前与两人素不相识,也不知道两人的身份,却在这段时日给予他们莫大的帮助。这份市井平凡人家的温情,是她在宫闱多年也未曾体会过的。

她轻轻握住秦大娘满是老茧的双手,道:“大娘,我们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两人来到西南角门,早有一辆青帷车停在门口。宋海晏扶着萧含光上了马车,马车向东南方向而行,两刻钟之后,马车停在广善寺的门口,此时,广善寺门口已经停了另外一辆青帷车。

宋海晏将车帘拉开一线,见隔壁车帘轻启,齐韶朝他微微颔首。

宋海晏知道分别的时候已经来临,纵然万般不舍,现在也不可能将她留住。

好在,她现在已经寻回了真正的皇嗣,大楚的皇位有了其他的继承人。如果此番能顺利平定齐氏之乱,得报父仇,朝中也再无人可以掣肘他北伐洛阳。等到朝廷还都洛阳,他便算是完成了和她的约定。届时,再没有任何人、任何理由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他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阿幸,去吧,齐韶已经在等你了。”

萧含光下了马车,很快便有小沙弥迎了上来,领着她到了大雄宝殿,知事僧奉上香烛,萧含光在佛前进了三炷香。

等她从广善寺出来时,山门前只剩下一辆青帷车。

她走到车前,见里面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她握住那只手,对方轻轻一拉,将她拉入车厢之中。

待萧含光在马车上坐定,齐韶整理衣摆,便要俯身行君臣大礼,萧含光轻轻摆手:“车马之中,不必行这些虚礼了,坐吧。”

齐韶依言坐下。目光在皇帝脸上逡巡一下,随即避开,低下头去。

他早知皇帝是女儿身,可七年来见惯了她身着龙袍、束发冠带的模样,眉宇间总带着几分少年天子的英锐,从未想过她素钗裙裾时,竟有另一种不可方物的清丽。此刻咫尺相对,心中竟生出些许局促。

他微微闭上眼,将心中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杂念驱逐出去,低声道:“陛下,太皇太后此前称陛下感染风寒,在鸡笼山行宫养病,是以当下先去鸡笼山行宫,再从行宫返回宫中。此前陛下称欲将太后娘娘暂时接回宫中,臣已命人备下仪仗,今日一并成行。”

萧含光问道:“母后玉体安否?”

上次她去鸡笼山时,本已说定两日之后接母后回宫。孰料陡生变故,未能成行,母后如果知道她遇刺之事,不知又该如何牵肠挂肚。

齐韶道:“太后娘娘玉体安康,只是颇为挂念陛下。臣并未将陛下遇刺之事告知娘娘。只说陛下感染风寒,回宫之事需要暂缓成行。”

萧含光稍稍松了一口气。母亲一个人独居鸡笼山,免于金陵城的那些风雨也挺好的。只是如今大战在即,她还是应该将母后接回宫中才算稳妥。

齐韶又道:“宋将军说陛下中了屠越的毒箭,余毒未清,臣昨日已连夜命人到药师庵中,请静仪师太入宫,替陛下诊视。”

如今她的病症,请静仪师太施针是最好的解决之道,萧含光点头道:“爱卿有心了。朝中之事如何?”

“齐氏起兵之后,朝中的齐氏党羽皆被下狱。中书令魏膺之本来想率文武大臣赴行宫奏事,被禁军阻拦。在那之后,魏膺之便再没有其他动作,每日照常到省内办公,并下令各衙署各归其事,不得擅议朝事。有他带头,朝中还算安定。”齐韶沉声道:“今日陛下回朝,中书令必会率百官迎驾,请陛下归政理事。臣请陛下午后登御殿,召见群臣,以安人心。”

萧含光微微颔首:“自当如此。”

……

马车驶入鸡笼山行宫,停在一处偏殿门外。

萧含光入殿,见楚秋筠和白令瑶已在殿内等候。两位宫廷女官早已备好热水,服侍皇帝沐洗。之后,楚秋筠捧来绣着星辰日月的十二章天子冕服,细细替她穿戴整齐,又束玉带、饰玉勾、着锦靴、戴冠旒。不多时,镜中便重新浮现英锐凛然的天子形貌。

诸事齐备,萧含光前往香云殿拜谒苏太后。

她整理心绪,步入大殿,同往常一般,呼道:“母后——”

苏太后正在佛前进香,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当她见到萧含光时,喉头一哽,眼泪夺眶而出,颤声唤道:“长乐……”

那日萧含光离宫后,苏太后便命宫人收拾行装,预备迁居之事。谁知睡到半夜,有大批禁军入驻鸡笼山,将这小小行宫围得水泄不通。

苏太后知事有蹊跷,传召禁卫首领问话,对方却只道是奉太皇太后懿旨,其余一概不知。苏太后心知不祥,自皇帝亲政之后,太皇太后早已不再过问鸡笼山的事。

她忽地想起七年前的那个晚上,天上也是下着这般大雪,太皇太后命人连夜将她送到这处行宫。那时候,行宫外面全是黑压压披甲执锐的兵马。

那晚的情景和今晚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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