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熟悉的营房,简朴的家具,大脑昏昏沉沉,隐隐约约听到几个人在压低嗓子说话。

其中一个声音既担忧又急切,是她吗?

“拂柳,去请太医,将军发烧了。”沈黛吩咐道。

“是,小姐。”拂柳应声而出。

刚走到营房门口,就被王叔拦住。“夫人,且慢!让老奴去吧,将军是杖伤引发的高热,老奴知道太医院的哪位太医更擅长处理此类的外伤热症。”

沈黛略微沉吟,“也好,拂柳,你去打一盆凉水来,王叔去请太医。”

不多时,拂柳端来了一盆凉水,沈黛挽起袖子,取过干净的巾帕,将巾帕完全浸湿,又仔细拧干,然后坐在塌边,为谢棣擦拭额头、脖颈、手臂。

巾帕换了一次又一次,盆里的凉水逐渐变温,无论如何擦拭都不管用,谢棣的身子依旧滚烫。

“小姐,这可怎么办?”拂柳担忧道,“敷了这么久的凉水都不见退烧,会不会……烧坏了?”

沈黛动作未停,据她所知,凡人受伤生病,用凉水降温是常法,为何收效甚微?难不成谢棣体质有问题,还是伤口有变?

低头思索间,营房门口的帘子被一把掀开,王叔带着一位太医疾步赶来。

但这人……颠覆了沈黛对太医的固有印象,太医院的太医不都是头发花白的老人吗?

这位太医实在年轻,看上去不过弱冠,别人的太医官服都板板正正的穿在身上,而他松松垮垮,颇为随意。

头发也不齐整,视线围绕着营房打转,嘴角挂起轻佻的笑意,俨然一副吊儿郎当模样。

这……和稳重可靠,怎么都不搭边。

拂柳心直口快,忍不住小声嘀咕:“王叔,您……您确定,没找错人吧?”

“嗯?”这太医耳朵极灵,闻言,将目光立刻转向拂柳,也不恼,直接上前一步,弯下腰,凑到拂柳面前,乐呵呵地戏谑道:“怎么?看我如此风流倜傥,就瞧不起我?不能救人?”

拂柳被他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面颊瞬间浮起粉色,连忙摆手,“没,没!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她心虚地瞟向沈黛,羞愧道。

沈黛看着这个活泼的太医,心中也控制不住泛起一丝疑虑。

王叔见状,笑着上前打圆场,向沈黛介绍,“夫人莫怪,这位是陈初陈太医。虽年纪轻,但医术造诣颇深。最重要的是,他兄长陈檀,与将军是拜把子兄弟,过命的交情,夫人大可放心。”

话落,陈初这才将视线转到塌上,瞅了瞅昏迷的谢棣,视线略微向上,瞧见守在塌边的沈黛。

待看清沈黛的容貌,起初并没觉得惊讶,直到看见沈黛眉心的红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啧啧啧!谢大哥这人,命就是好,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顿了顿,视线聚焦到沈黛的眉心,语调拉长,带着吟咏般的调侃,“眉心朱砂,娇俏好颜。”

“小初,住口!”王叔连忙出声,假意呵斥。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干正事!”陈初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脸上的玩笑也收敛了几分。

他走到塌边,放下肩上的药箱,利落地拿出几个药瓶。

先是观察了下谢棣的脸色和呼吸,又伸出手,为谢棣诊脉。

片刻后,陈初眉头微蹙,抬眼看王叔,如往常般熟捻的埋怨道:“王叔,昨日谢大哥受这么严重的伤,怎么不早点叫我了?”

王叔叹了口气,无奈道:“昨日那情形,你又不是没听说,闹得那般大,将军无辜受冤,圣上故意让将军下不来台,怎么可能同意去请太医?更别说,点名找你了!”

陈初撇了撇嘴,了然道:“也对,昨日太医院都快被冯府的人踏平了,上上下下都围着冯小侯爷转,生怕有半点闪失。幸亏我溜得够快,不然也得抓去治病了!”

说到最后,陈初还有一丝庆幸,他最讨厌给达官贵人治病了。

要不是谢大哥安排,兄长的亡故,说什么都不进太医院。

“那冯小侯爷伤势如何?”王叔顺势询问。

陈初一边给谢棣重新上药,一边浑不在意地说:“早就醒了,嚷嚷着疼疼疼!听都听烦了。那短剑看着吓人,可又没伤到肺腑,心脉,就是皮肉之苦,能有多大的事?养一阵就行了。”

“哎呀,陈太医!您别光顾着说这个了。”眼瞧陈初不急不缓,拂柳急得直跺脚,催促道,“快看看我家姑爷啊,我们家小姐快要担心死了。”

“奥,拿一瓶酒。”陈初朝拂柳吩咐道。

“什么?!”拂柳一听,眼瞪得溜圆,声音不自觉拔高,“拿酒?姑爷都烧成这样了?你还要喝酒,你、你这什么太医,庸医吧!”

眼瞧拂柳就要发作,沈黛连忙抬手按住了拂柳的胳膊,摇头道:“拂柳,照陈太医说的做,酒有用处。”

见自家小姐发话,拂柳只好忍耐,把怀疑和不满咽了回去,狠狠瞪了陈初一眼,转身去找酒了。

望着拂柳气鼓鼓的背影,陈初故意道:“你看你们家主子,多明事理。小姑娘,没事多读点书,如今这世道,文盲可不好走。”

陈述把文盲两个字咬地异常清晰,气得拂柳直咬后槽牙。

不一会儿,拂柳捧着一坛军中常见的烈酒,板着脸将它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陈初也不在意,拍开泥封,取过一块干净的巾帕,将酒液倒在帕子上浸透,然后将帕子递到沈黛手中,“谢夫人,下面,不用我教吧!”

沈黛接过帕子,联想用凉水和用酒擦拭身体,似乎并无什么不同,只微微颔首,“多谢。”

“客气。”陈初摆摆手,又检查了一遍谢棣的伤口,确定没有什么异常渗出,便对王叔说,“王叔,我走了,这边暂时这样处理,回去我盯着药童煎几副药,保证药到病除!”

顿了顿,又道,“我晓得,谢大哥最不耐烦喝这些苦药汤子,以前在边关受伤,能挨就挨。但现在不行,京中多事,许多事还等着谢大哥做决断呢!您跟我去拿药,回头盯紧他,无论如何都得灌下去几碗。”

说完,陈初收拾好药箱,便拽着王叔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营房。

营房内,空留沈黛和拂柳面对接下来的照料工作。

沈黛握着浸透烈酒的巾帕,不断擦拭着谢棣的身体,拂柳在一旁打着下手,递换帕子,拧干水渍,嘴里忍不住嘟囔道:“小姐,姑爷认识的这都是什么人啊?那个陈太医,看着就没个正形,说话轻浮,举止粗鲁,说得什么是什么,怎么能对您说这样的话呢,您可是侯府小姐!”

“乡野村夫,粗鄙不堪!若放在以前,咱们的侯府,这样的人连房门都进不了,如今倒好,指望他治病!”

“拂柳,”沈黛动作未停,耐心开解,“那是姑爷的朋友,面容与言语都是表象,咱们要看的是内心,执着于表面,总归是不好的,反而蒙蔽了双眼。”

“就算是朋友,也不能这般、这般轻浮吧?”拂柳仍有些不服,撇了撇嘴,“半点规矩都没有。”

“拂柳,”沈黛抬眼,看着拂柳,告诫道,“这话在我面前说也就罢了,万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尤其是当着将军、王叔和陈太医的面。我们如今住的是将军府,不是侯府,行事说话都要稳重,万不可叫人抓住把柄。”

“况且,陈太医虽言行不拘,但诊治果断,这法子虽烈,效果甚好,确实有几分真本事。”

拂柳见沈黛神色认真,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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