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冬天的第一场雪足足扫了有半个小时,辛勤付出的学生你推我搡,争先恐后的嘻嘻哈哈冲进教室。

各个被冻得面红耳赤,又捂脸,又对着手哈热气来回揉搓,祈求获得那一丁点的温暖。

白穗子脸颊不可避免的泛起红意,她先逆行穿于人群中跑向了热水房,冻凉的水被倒下,重新接满滚滚烫水。

她走回班,见这哥也回来了。

贺嘉名扯椅子坐下,有点口渴了,一个蓝水杯被女生细嫩的手握着递到眼前来,还调皮的晃晃。

传来女孩清脆的声音:“呐,杯子还给你。”

他接过来,手掌一阵暖意,呦了声:“还知道给我接上热水。”

白穗子没看他,边掏出语文书,边轻晃脑袋:“我聪明吧。”

他哼笑一声:“真懂事。”

白穗子偷看他一下,就撞见男生似笑非笑的在看她。

对视一秒,白穗子急忙低头,又手忙脚乱地翻出笔记本,啪嗒掉到脚下。

她弯腰捡起来,抽出纸巾慢腾腾擦上面的泥土。

白穗子,你心跳也太快了。

听见男生又一声笑,余光里,他又掏出一张卷子要刷题了。

白穗子这下眼睛没敢乱瞄,怕又被他捉了个正着。

上课后,海明珠老师在讲台教书。

时光静好,女生奋笔疾书,男生无声陪伴,初升的冬日燃烧。

少年的轮廓就此定格。

……

高二的上学期正式告终前,有一场令人振奋,万众期盼的“元旦文艺汇演”要给这群孩子们放松。

这算是高二生最后一个元旦了,等上了高三就要跟学长学姐一样不能参与这类活动。

提前一个多月的班会上,鲁青满面春风的又公布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次要从一班选两名主持人,一男一女。

经过年级组老师一致商议,定的是贺嘉名和乔心羽。

显然,鲁青又在教师组之间争到了面子。

不少同学都见怪不怪了,只在下面做题对此充耳不闻。

鲁青还说:“这次元旦,我们班要表演节目的找班长和学委,女生跳跳舞啊,男生演个小品多有意思,你们看着办,知道了吗。”

哦,忘了说,乔心羽的学委被撤了,还是作弊的事影响太大,被换成了天天埋头苦学的冯采薇。

学生蔫蔫地回:“知——道——了。”

给鲁青气得够呛,感叹:“我有时候真想换个班带,你们都才15、16岁,能不能活泼点,多笑一笑。”

有女生开玩笑道:“老班,你上高中的时候,作业那么多,能笑得出来吗。”

鲁青举手投降:“……好了,我认输,这次换我被扎心。”

传起此起彼伏不断的笑声,然后,鲁青当场报了仇:“我想起来了,这次元旦,我给你们准备了礼物,课代表一会儿来我办公室拿。”

她伸出三根手指头,笑:“三张卷子。”

一片鸦雀无声,随后伴随起一群学生嗷嗷叫,呜呜呜呜,老师你太过分了,这叫礼物吗?!

“还有,贺嘉名,你跟我出来一下。”鲁青自豪,满面红光的招手。

贺嘉名把书一合,兴致阑珊的起身跟着出去了。

白穗子被日记折磨的够呛,她手托着下巴,望向外头的少年,对他总看什么课外书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和探索欲。

她头歪过去一看,红的封面上赫然写着《红楼梦》。

都快看一个学期了,还没看完吗?

他看几遍了?

不少学生议论商量表演什么,还有些目光聚焦在窗外。

外头热闹不已,鲁青和数学老师谢惊春,包括年纪主任都围在班级口,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一致是赞赏,一齐围攻着贺嘉名夸着什么。

反差最大的还是他舅,爱黑脸的楼仁民笑得跟一朵绽放的菊花似的,粗胖的手按上男生的肩膀。

没几秒,贺嘉名说了句什么话。

楼仁民肥胖的脸变成了一口大黑锅,断断续续的骂声传进来:“你说什么?你知道老师们为了培养你竞赛,废了多少的功夫和精力,你要放弃?”

“你给我想好了,我这把老骨头可折腾不起,别逼我动手。”

聚精会神看着红楼梦优美文字的白穗子一顿,扭头也盯向突然变脸的老楼。

男生挺拔的背影增添几分不认真,大手支着腰,传来乖巧,不缺气人的语气:“拿了金牌还不够给你长脸的啊?”

“你再说一句?你是为了我考试的吗。”

“行,我也不想骗你。”贺嘉名老实交代:“当初您非逼着我走竞赛,我那会儿也没什么梦想,我就听您的呗,让您高兴一场也值了,我以为拿上金牌你能放过我,我是错了,不该把这事当儿戏。”

楼仁民吹胡子瞪眼问:“敢情你是去考场上玩的?”

“不算吧,我也尽力了。”

楼仁民又问:“那你说,你的梦想是什么?”

那哥说:“不知道,还没找到呢。”

“你太自负了!你高考就一定能比所有人都强?”楼仁民快气破音了。

“当然。”

少年气自是狂傲。

两人一个激烈一个张狂的对话传进来,引得一阵唏嘘。

也成功惹怒了楼仁民这个阎王,他揪住男生的衣领就往走廊深处拽去:“咱俩有一阵子没唠了,来来来!”

男生笑得吊儿郎当的跟着走,还一边宽慰上了长辈:“老舅,不至于吧,学校可不卖鸡毛掸子。”

谢惊春和鲁青吓得面面相觑,紧跟在后头好言相劝,孩子还小,慢慢劝嘛,别动手。

楼仁民气得嗓音如雷震耳:“你们别拦着我!此时此刻我的身份不是一名人民教师!是他舅!我现在要清理门户!”

“……”

全班噤声,被突发变了画风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有人没憋住爆笑出声,能把楼仁民气得失了风度,稀罕啊。

姜乐葵摸摸鼻尖挪过来,小声跟一脸张望的白穗子分享八卦:“我听宋翰飞说了,贺嘉名进了国家集训队,可惜他不太想被保送,他想出国来着,学神就是任性。”

白穗子被贺嘉名无法忽视的数学天赋惊愕的同时,也有点惋惜。

无论是本市的沧海大学,还是南方的东临大学,问问全国无数学子,谁不梦寐以求,怕是家里三代有一个能拿下录取通知书的话。

那誓必得挂横幅,放鞭炮请客吃饭,恨不得十里乡村的人都知道这桩喜事。

没多久,那位万众瞩目的哥从后门回来了,脸色无常,后排的同学频频行注目礼。

不会有人能真正理解他,其他人的眼神充满复杂的打量,有看笑话,有幸灾乐祸,亦或是好奇。

无论友善的,还是嫉恨的目光。

贺嘉名皆照单全收,也毫不在乎那些想打探的眼睛,他也懒得去做无谓的解释。

保送对于一些学生来说,算是天大的好事和机会。

但不适于所有人,对于他来讲,他连上哪所大学都没想法呢。

出不出国他也说不准,他呢,就想去见他妈一面,对于未来是否要留在哪,他不想太快太早的定下来。

说他自负吧,也不可否认,说他高傲,也在所难免。

但是,又能如何呢?前方的分岔路口是他自己选择走哪一条道,也是要他一个人孤独的去走完这趟旅途。

他不能真浑浑噩噩,或者没有自我,光听别人的话过完这一生吧。

老楼是为了他好,他也是为了自己好。

拿到金奖对于他而言,算是完成了其中一个任务,就这么简单。

往后……随便吧。

老楼对他的爱是有,但他也不能太不知足,非要赖一辈子不走了?

贺嘉名慵懒的坐姿不是很规范,手指把魔方转得快到能乱花眼,也有一道女孩的视线时不时朝他投来一下,贼像一只小猫做坏事,脑袋那么圆,一转一转的,当他是瞎子吗。

他也回视挑眼看过去,笑着说:“同桌,看够了没,别是爱上我了。”

他说的话越发不守规矩,还越大胆了,白穗子当他心情不好,故意讥讽她呢。

她写字的笔一顿,平和的垂头,写出答案说:“我是可怜你。”

“?”

“放弃不会后悔吗。”白穗子问。

贺嘉名愣了下,推测到宋翰飞那大嘴巴又把他出卖了,他低眼斟酌了几秒,稀奇的对她说起心里话,一笑了之:

“谁知道呢,让我想想吧,还没确定下来。”

也不急,学校还是很有人性的给了一点时间考虑。

他也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理,漆黑的眸紧盯着她,问了句不明就里的话:

“你想要我留下来吗。”

“?”白穗子慢吞吞地扭过脑袋看他,他的眼睛很认真,收起了平日的不正经。

那样的含情眼中有询问,有分辨不出的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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