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水被脚步惊碎,弦月被涟漪揉皱。红衣如血灼目,曳地似影无痕。
她穿过拐角处的重影,纵身一跃,消失在廊檐尽头。
飞檐上,墨中绯垂眸看着红衣女子隐入暗处,神色漠然。
“墨中绯大人,她的法术,现在修行至何种境地了?”飞翎拱手低问。
“已经探明。”墨中绯冷声道,仍盯着远处,“她已开始修行此法术,不必操心。”
“属下明白,我会如实禀告主人的。”飞翎身形一晃,消失在墨色里。
江余喘着粗气急追,刚拐过月洞门,眼前却只剩下空荡的走廊,两排灯笼在夜色里明灭。
“绫姐姐!”她差点撞上来人,急声问道,“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红衣女子跑过?!”
“你也听见铃铛声了!”萧绫抓住她微颤的手腕,“我正是寻声而来,可追到这里,铃音就断了!”
“可恶,给她跑了!”江余咬牙跺脚。
夜风拂过塘面,惹得残荷发出嗤嗤的笑声。
“岁岁,那里有个人。”萧绫环视四周,指向院子。
月色被葡萄架子筛得稀碎,虬结的藤蔓阴影下,立着一个人,身形修长,手上一册书卷半拢着。
“林先生?”江余迟疑地唤了一声。
“江姑娘?萧姑娘?”林砚似被惊动,猛一转身,清俊的脸上是惊讶之色,“夜色已深,露中风寒,你们怎在此徘徊?莫非……也难以安枕?”
“不过随意走走,透透气。”萧绫声音平稳,不徐不慢,“倒是林先生,实在好雅兴,竟孤身一人在此赏月。”
“正是。”林砚展颜一笑,那笑意在斑驳月影下显得有几分朦胧。他扬了扬手中书卷,姿态放松,“读罢诗书,见月色动人,一时兴起,想吟诵几句。”
“‘风移影动,珊珊可爱’,岂不颇有一番意趣?”林砚仰头望月,曼声吟道。
“原是如此,那便不打扰先生雅兴了。”两人拱手道别。
密室无窗,一盏铜雀灯台,撑开一团昏黄光晕。
红影静静立在等人高的菱花铜镜前。
唯有那一身红衣,红得惊心,红得刺目,像一捧泼洒在古旧画卷上尚未干涸的鲜血。
她抬起手,轻轻触上镜中的脸颊,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
那不是笑。
铃铛在密室空空地回荡,伴着女子低低的嗤笑。
翌日,江余被敲门声拽出梦境,她顶着凌乱的头发,赤脚下床,揉着眼睛拉开了门。
“你可真能睡,太阳都爬到屋顶了。”日光斜斜卧在檐下,池木周一袭湖蓝衣衫,闲闲倚在廊柱上,“苏老爷一早便吩咐了,今日府上有要事需忙,让我们自便。走吧,填饱肚子去。”
“吃什么!”江余一听到吃,眼睛瞬间亮起,街边那些香气扑鼻的小摊子,早就勾得她心头发痒。
她摸摸自己干瘪的荷包,眼珠子一转,扯着一缕发尾凑近两步,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小天师,你请客吗?我盘缠好像见底了。”
“啧,你这人,馋嘴便罢了,还这般抠搜。”池木周顺手解下腰间那靛青色袋子,掂了掂,抛给她,“接着,省着点用,日后记得还我。”
“一定一定!小天师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沉甸甸的手感让江余心花怒放,一时忘形,跳起来就想揽他肩头。
“我们今日去镇上最大的酒楼。”池木周侧身避开,指尖勾着细绳,甩着另一个钱袋子,大步朝院外走去,“这地方有个坐堂的说书人,见多识广,指不定有我们要的消息。”
“明白!”江余解开钱袋子的系绳,往里一瞧,暗暗咂舌。不愧是名门大派的得意门生,出手果然阔绰。
酒楼人声鼎沸,蒸腾的茶饭香气混合着市井的喧嚣。
小二正面露难色,微微躬身道:“客官,实在对不住,最后一间雅室,刚被一位公子订下了……”
话音未落,一道清越之音自身后响起:“无妨,我与这几位相识,同坐便可。”
苏晚影一袭云纹锦袍,步履从容地踏入店内,含笑拍了拍池云安的肩头。
小二见状,忙不迭躬身引路:“好的好的,公子姑娘们这边请。”
雅室临窗,略能隔开大堂的嘈杂。红纱台上,须发皆白的老说书人正讲到酣处,惊堂木一拍,声音抑扬顿挫。
“……且说那落难的小姐为教书先生的才情仁心所动,不顾门第悬殊,执意将先生请入府中,朝夕相处。这一来二去,情根深种,终是求得父母点头,成就了一段才子佳人的良缘美事呐!”
江余手肘支在桌上,托着腮听得入神,眸底盈满窗外天光:“真好……这样的缘分,可真叫人羡慕。”
“民间话本罢了,江姑娘听听便好。”苏晚影端起青瓷茶盏,轻轻吹开浮叶,唇角笑意很淡,“况且,那先生入府之后,深宅大院里的日子究竟如何,外人又如何知晓呢?”
“就是,”池木周接过话头,屈指一弹江余的额头,把枣泥糕推至她面前,“小姑娘家家的,少听这些英雄救美的故事,十个里,有九个是骗傻子的。”
“嘁!”江余把一块糕点塞到嘴里,不客气瞪他一眼,“说得好像你能当英雄似的!”
“我是不是英雄不好说。”池木周抱臂往后一靠,闲闲道,“但江姑娘厉害得很,肯定不需要别人救。”
“你!”
眼见两人又要如往常般斗起嘴来,雅室的门帘被轻轻掀开。
一个身着苏府服饰的仆人垂首恭立,低声道:“少爷,老爷有急事,请您即刻回府一趟。”
苏晚影脸上的温润笑意并未改变,他放下茶盏,起身对众人拱手:“家父相召,不敢耽搁。晚影先行一步,诸位慢用。”
他说罢便随仆人转身离去,步伐依旧从容。
薄云恰好掩过日头,投下一道暗影。
茶余饭后,四人在酒楼后院僻静的柴房旁,寻到了正在歇息的老说书人。老人就着天井漏下的光,细细瞧着墙角半开的野花。
池木周上前,将一锭足银塞进老人手中,顺势扶他在一旁的石墩坐下:“老先生,您方才讲的那段才子佳人的话本,听着竟好似真事一般。”
老说书人掂了掂银子,混浊的眼珠转了转,露出一口黄牙笑道:“客官说笑了,方才讲的,本就是真事。”
他扣扣膝盖,带着几分自得:“这世上好些事,可比话本子离奇。老汉我年轻时跟着家父走南闯北,稀奇古怪的传闻可听了不少。”
“哦?老先生莫不是刚到此地?”池木周顺着话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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