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素素虽闯过了鬼门关,身子却亏空得厉害。她始终面色苍白,血色迟迟不见回转,心悸气短,稍一动弹便冷汗涔涔。

宋茜茸放心不下,私下里向钱婆婆讨教:“阿婆,阿婶血崩虽止,可身子实在太虚,我为她调养时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大意。这几日翻遍医书,也未能找到最稳妥的法子。”

钱婆婆看着她,苍老的面容上现出一丝不解:“平娘子与你不过比邻而居,非亲非故,你如何对她这般上心?”

“阿婆,且不说医者本分,对待病患须得用心。”宋茜茸说,“自我遭逢大难流落至此,阿婶一直视我为女,助我良多。如今她有难,我岂能不尽力回报?”

她搬到马头山的第二日,被姜秋菊蛮横纠缠,正是平素素帮她解的围。得知她孤身一人,家徒四壁,平素素便时常送来各种吃食和日用之物。

她在集上卖豆腐,每每磨了新的,总不忘送一篮子给她,豆花、豆渣饼也不知给过多少。

宋茜茸两世以来,除了外婆,再没有在别的长辈身上感受过这种关爱。她是真心把平素素当做亲人看待。

钱婆婆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谨守本心,知恩图报,这很好。望你始终保持初心,不为外物所移。”

宋茜茸微微睁大双眼:“阿婆的意思是……”

钱婆婆却转开话头:“平娘子这个岁数,肾气本已渐衰。怀孕需耗肾精以养胎,而小产犹如釜底抽薪,以致肾不藏精,胞宫失养,日后只怕容易腰膝酸软,体质虚弱,甚至闭经早衰。”

宋茜茸静静听着,眉头渐渐蹙起。

钱婆婆继续说:“血崩后,气随血脱,人自然变得极度虚弱。而小产损伤冲任二脉,这是女子生殖的根本。一旦损伤难复,可能导致长期腹痛,乃至终身不孕。”

宋茜茸忍不住开口:“阿婆……”

钱婆婆摆摆手:“调理此类病患,须先保气,后养血,再填精,用药与养护都需平和持久。但能否好转,三分在药石,七分靠天命。你心里要有数,经此一劫,平娘子想恢复如初已不可能。若调理得当,三五个月后能行动自理已属难得。至于寿数折损,长期体虚,也无可奈何。”

宋茜茸抿了抿唇,默默低下了头。

钱婆婆目光温和,透过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医,仿佛看到了少时的自己。她柔声说:“阿茸,我年轻时也曾希冀,凡经我手的病患皆能痊愈。但经历多了,才渐渐明白,医者能做的往往有限,世事难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是夜,宋茜茸久久难以入睡。她忍不住披衣起身,点上油灯,拿出医书继续翻阅。才翻了两页,就听到林青禾的声音:“睡不着吗?”

她勉强一笑:“吵醒你了吗?”

林青禾走进里间,高大的身影被昏黄的灯光投射在墙上。他在宋茜茸对面坐下,瞥了眼书的封面,问道:“在看妇人症候的书?平阿婶的病,很棘手吗?”

“嗯,有点严重,眼下只能一步步来。”宋茜茸叹了口气,“花费也甚巨。”

那日钱婆婆开了固本止崩汤,其中人参是主药。这个时代还没有人工种植人参,全靠采药人去深山老林里挖,价格自然高昂。

钱婆婆将药费如实告知了张猎户,由他自己决定用不用这方子。

张猎户搓了把脸,没有犹豫:“只要能治好,多贵的药都用。阿素跟了我这么多年,没享过什么福,病了总不能连药都吃不上。”

那也是宋茜茸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粗犷豪爽的汉子。在这普遍轻视女娘的世道,张猎户这样的选择颇为难得。

“张阿叔和阿嫂相伴多年,无论花费多少,定是都会治的。”林青禾的话将宋茜茸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这几日怕是就要进山了。”

宋茜茸问:“现在进山会很危险吧?”

猎户通常不在春季频繁进山。一是不能捕杀怀孕的母兽和幼崽,二是经历了一整个食物匮乏的冬季,猛兽会更凶悍。

大多数猎户只在近山处活动,抓些山鸡野兔之类的小物。但这些东西卖不上价钱,对于急用钱的张家来说自然不够。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林青禾才说:“你也别太担心了,阿婶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你自己也要顾好身子,别熬太晚,去睡吧。”

宋茜茸长吁一口气,终究还是合上了书,熄灯歇息去了。

翌日,她提着一罐黄芪炖鸡去了张家,屋里只看到平素素和张瑶,张猎户果然进山了。

平素素躺在床上,见她来了,眼里露出些笑意。宋茜茸喂她喝了几口汤,她没胃口,勉强咽下便摇了摇头。阿瑶在旁边守着,眼睛红红的。

宋茜茸从随时带的篮子里取出一个小花环,戴在平素素枯瘦的手腕上,笑着说:“阿婶,我来的路上看见野花开得正好。等您好了,咱们一同去看。那时候,杏花大概也开了。”

平素素无力地举起手看了半天,苍白的脸上渐渐漾开了笑容。

在张家待了半个时辰,宋茜茸才动身回家。路过鸡圈时,她看到泥土被刨得松软,上面积了厚厚一层鸡粪,土壤已经养得油润肥沃。

这地荒着可惜了。

宋茜茸打算回家和林青禾商量,把鸡圈挪个位置。刚转过身,就见林月明匆匆找过来,说村里的李阿奶过世了。

“李阿奶?”宋茜茸想了一想,才记起是那位摔断了胯骨的老太太。当时她跟李家人说,老太太的病比较难治,花费也大,但若精心护理,还是能多活几年的。

后来李家人没再找过她,也不知后续是怎么治疗的。

不管如何,如今她是林青禾的合法妻子,该她出面的场合都得配合着去。是以也没多话,回家收拾好东西,知会了钱婆婆与王三凤,便跟林青禾一道下山了。

丧事办了五天,宋茜茸一直在李家灶房帮忙打杂。等到李阿奶的棺椁被抬上了山,她才满身疲惫地回了林家。

面对村里那些热情的婶子阿奶,她真的有点无力招架。前世她没什么可以走动的亲戚,也就没经历过被催婚催生的场面,没想到在这里体验了个彻底。

一想到那些妇人一边问着“什么时候要个娃啊”,一边用探究的目光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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