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山雨欲来
雷达站的第一个夜晚平静得令人不安。林乔守上半夜，云增守下半夜，但整个夜晚除了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模糊枪声，没有其他动静。影子一直保持警惕，但没有发出警报。
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林乔就醒了。她走到雷达站顶楼的观察台，用望远镜观察山下情况。
洪水水位似乎稳定了，没有继续上涨，但也没有退去的迹象。城市变成了巨大的湖泊，水面平静得诡异。“暗河”和“铁拳”的营地炊烟袅袅，显然都在准备早餐。
云增也上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自制的早餐——用便携炉煮的燕麦粥和压缩饼干。
“情况如何？”他递过一碗粥。
“平静。”林乔接过，小口吃着，“太安静了，反而让人不安。”
“暴风雨前的宁静。”云增说，“‘暗河’和‘铁拳’都知道对方的存在，迟早会冲突。我们要做的就是别被卷进去。”
两人吃完早餐，开始一天的工作。云增继续完善防御系统：在唯一的上山路上布置更多警报装置，用找到的铁丝和木桩制作简易路障。林乔则整理物资，检查装备，并开始训练影子听从基本指令——坐下、趴下、警戒。
上午十点左右，影子突然对着山下方向低吼，耳朵竖起。
“有人来了。”林乔立刻拿起弓和箭。
云增也抓起工兵铲，两人躲到观察台边缘，用望远镜观察。
山路上，三个人影正在艰难攀爬。不是“暗河”或“铁拳”的人，看起来像是普通幸存者：两男一女，都背着背包，衣服破烂，行动缓慢。
“要怎么办？”林乔问。
“观察一下。”云增说，“如果只是路过的逃难者，警告他们离开。如果别有用心……”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明确。
三人越爬越近，距离雷达站约两百米时，林乔看清了他们的脸——都是年轻人，最多二十出头，脸上写满疲惫和恐惧。那个女孩似乎受伤了，左腿一瘸一拐，由两个男孩搀扶。
“不像敌人。”林乔说。
“但也不能轻易放进来。”云增放下望远镜，“我去交涉，你掩护。”
他走出雷达站，站在路中央，工兵铲横在身前。林乔在观察台架起弓箭，箭头对准下方。
三人看到云增，立刻停下。其中一个男孩举起双手：“别动手！我们没有恶意！”
“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云增问。
“我们是附近大学的学生。”男孩喘着气说，“洪水来的时候我们被困在宿舍楼顶，昨天才找到一艘小船逃出来。我同学腿受伤了，需要处理……”
“山下有官方避难所。”云增说。
“去过了，但那里人满了，不让进。”女孩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说除非有特殊技能或物资，否则不收新人了。我们什么都没有……”
林乔看着这一幕，心中复杂。在冰原世界，她也曾面临过是否救助陌生人的选择。每次都告诉自己：同情心是奢侈品。但看着这三个年轻人绝望的眼神，她想起了陈然——如果当时没有她，陈然可能也像这样在绝境中挣扎。
“云增。”她轻声说，声音通过他们自制的对讲系统传到下方。
云增回头看了一眼观察台，林乔对他点了点头。
“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处理伤口，但不能久留。”云增让步了，“而且必须遵守规矩：不准靠近主建筑，不准乱走，不准生火。明白吗？”
“明白！谢谢！谢谢！”三人连连道谢。
云增带他们到雷达站旁边的一个小平台，那里有个废弃的凉亭，可以遮风挡雨。林乔从空间里取出一套医疗用品和三天份的食物，交给云增分发。
“这是最后一次帮助。”云增严肃地说，“明天一早你们必须离开，去找其他安全的地方。”
“我们明白。”女孩感激地说，“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林乔在观察台继续警戒。影子趴在她脚边，眼睛盯着那三个新来的人，似乎不太放心。
下午，云增修理完最后一个警报装置后，上到观察台。
“你心软了。”他说。
“也许。”林乔没有否认，“但三个受伤的学生，威胁不大。”
“现在威胁不大，但他们会引来其他人。”云增说，“一旦有人知道这里有物资和庇护所，会有更多人涌来。那时我们怎么办？全部收留？还是全部赶走？”
林乔沉默了。她知道云增说得对，末日里最危险的不是灾难本身，而是人性——求生的本能会让人做出任何事情。
“明天一早让他们走。”她最终说。
黄昏时分，林乔注意到山下的情况有了变化。“暗河”和“铁拳”的营地都加强了警戒，有人在加固工事，像是在准备战斗。
“冲突快爆发了。”云增也看到了，“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我们要做好准备。”
两人开始做最后的防御准备。林乔从空间里取出更多武器：几把猎刀、一把弩（箭不多，只有十支）、还有几枚烟雾弹。云增则布置了更多陷阱和警报。
深夜，林乔被影子轻微的呜咽声惊醒。她立刻坐起，握紧身边的弓。
观察台外，月光如水，洒在被洪水淹没的城市上。山下一片寂静，连虫鸣都没有。
但影子依然不安，耳朵竖起，盯着山下方向。
林乔轻轻唤醒云增：“有情况。”
两人悄声来到观察台边缘。云增拿起夜视望远镜，看向山下。
“有人。”他压低声音，“很多，正在集结。”
林乔接过望远镜。夜视视野中，她看到至少五十个人影正在“暗河”营地外集结，都拿着武器，穿着统一的蓝色雨衣。
是“铁拳”的人！他们在夜色的掩护下集结，准备突袭！
“他们要开战了。”云增说，“时间可能是凌晨，趁‘暗河’的人睡得最熟的时候。”
“会影响到我们吗？”
“如果战斗规模大，可能会。”云增放下望远镜，“我们要做好最坏打算。”
果然，凌晨三点左右，山下爆发出激烈的枪声和喊杀声！战斗开始了。
从雷达站可以清楚看到战场：火光照亮了夜空，枪口的闪光如繁星，爆炸声此起彼伏。两个玩家帮派为了争夺最后的资源和地盘，展开了殊死搏斗。
林乔和云增在观察台警戒，影子也紧张地蹲在一旁。那三个学生被枪声惊醒，惊恐地缩在凉亭里。
战斗持续了大约两小时。凌晨五点时，枪声逐渐稀疏，但火焰更大了——有建筑被点燃，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看来是‘暗河’赢了。”云增判断，“‘铁拳’的火力在减弱。”
他的判断很快得到证实。天亮时，可以看到“铁拳”的营地被占领，幸存者被俘，物资被搬运到“暗河”营地。
“暗河”统一了这片区域的玩家帮派，现在他们成了唯一的统治者。
这对林乔和云增来说不是好消息。一个统一的、强大的敌人，比两个互相牵制的敌人更危险。
“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林乔问。
“巩固地盘，搜刮更多资源。”云增脸色凝重，“然后……可能会扩大搜索范围，寻找更多幸存者和玩家。我们这里地势高，很容易被发现。”
话音未落，影子突然对着山下狂吠！
林乔立刻拿起望远镜——一队大约十人的“暗河”小队正沿着山路向上爬！距离约五百米，速度很快！
“他们发现我们了！”林乔放下望远镜，“可能是战斗后有逃兵朝山上跑，或者他们本来就计划搜索这片山区。”
“准备战斗！”云增抓起武器，“那三个学生怎么办？”
林乔看向凉亭方向。三个年轻人也看到了追兵，正惊恐地不知所措。
“让他们躲到后面的岩缝里。”林乔说，“我们不能分心保护他们。”
云增冲下去，快速指挥三个学生躲藏。林乔则开始准备防御：她在上山路的几个关键位置布置了绊索和警报，然后回到观察台，架起弓箭。
“十个人，都有武器，至少三把枪。”云增回来报告，“硬拼不利。”
“那就智取。”林乔看向那些陷阱，“等他们触发警报，我们先发制人。”
两人各自就位。林乔在观察台，弓箭瞄准山路拐角。云增藏在路旁的岩石后，手里握着工兵铲和烟雾弹。
影子被林乔命令躲在雷达站内——它虽然勇敢，但不能让它冒险。
五分钟后，第一个“暗河”成员出现在视野中。他小心地探路，显然也担心有埋伏。
但陷阱很隐蔽。当他踩到绊索时，空罐头组成的警报系统突然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寂静的山间格外刺耳！
那人吓了一跳，本能地举枪四顾。就在这时，林乔的箭离弦而出！
精准命中肩膀！那人惨叫倒地。
后面的追兵立刻散开，寻找掩护。但他们不知道云增的位置——他从侧面扔出烟雾弹，白色的浓烟瞬间笼罩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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