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殊途(二十二)
混乱之中,居然无一人留意到胤昊的去向,无一人关心他是否受了惊吓,无一人想过他此刻的心情......覃春这些时日和这孩子相处得很融洽,所以心里不由得有点共情。
燕少宽从人群中一步步踏上观星台中央,昔日温润如玉的气质渐渐褪去,显露出内里的威仪与一种天生的贵胄之气。
“冯相所言,句句属实。我,便是当年那个本该夭折的太子,先帝与元后慕容婉之嫡长子——胤、殊。”
有不甘心的楚太后余党出声质疑,“仅凭冯相一家之言,如何能取信天下?”
“诸位心存疑虑,情理之中。”说罢,燕少宽的目光投向了覃春。
覃春被他看得心情有些怪异,但很快燕少宽就转向了他手里的凤钗,“此九尾凤钗,是我母后的心爱之物,自她册后之日起就常佩于身,二十余载春秋,凤钗日日浸染母后的慈念仁心,已生灵性,能辨明主,能认血脉。”
他朝凤钗的方向伸出了右手,“它可为我作证。”
众目睽睽之下,奇迹发生了。
原本已经如同凡物的凤钗,再次发出了柔和的金色光晕,缓缓飞到了燕少宽的手心,光晕轻轻笼罩在他手上,经久不散。
“凤钗认主……灵光绕体……天意!此乃天意啊,我大胤……终于有救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看到这一幕,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紧随冯相之后就跪伏了下去,“老臣……参见太子殿下!恭迎殿下归朝!”
越来越多的人,无论是真心拥戴还是慑于形势,都纷纷跪拜在地。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国本动荡,妖邪初平,恳请太子殿下即刻监国,总揽朝政,稳定大局,以安天下之心!”
“请太子殿下监国,以安天下之心!”
跪请的声势逐渐浩大,汇聚成一片起伏的浪潮。登基大典需另择吉日,但此刻起,燕少宽已是毋庸置疑的大胤储君,摄政监国,权掌天下。
而心力交瘁的覃春两眼一翻,总算昏了过去,彻底瘫软在燕少容的怀里。
…
意识从一片沉重的黑暗中挣扎着浮起时,覃春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锦褥的柔软触感,还有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苏合香气息,然后是耳边传来的鸟叫,以及角落铜壶滴漏的“嗒、嗒”声......
这里是.......揽月阁?!
他猛地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殿内熟悉的帐顶。窗外,天色已近黄昏,暖橘色的夕阳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在光洁的地面投下长长的光影,门外隐约还有宫女银铃般的轻笑声低低响起。
如果不是体内丹田气海空荡荡的,四肢酸软无力的感觉也如此真实,覃春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此刻不过是大梦初醒,观星台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而已。
他怎么还会在揽月阁呢?按理来说,他醒来后应该和林纵他们一起在宫外某处安全的地方休养才对。
“咳咳……”心神激荡,引得他忍不住低咳了两声。
殿门立刻被轻轻推开,有两个身着浅碧色宫装的年轻宫女快步走了进来,关切道,“娘娘,您醒了?可是觉着身子还不适?”
覃春下意识摇了摇头,随即又顿住——他现在是该继续装哑巴,还是可以说话了?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见他神色茫然,以为他是忧惧自身处境,脸上绽开一个讨喜的笑容,双双福身行礼,“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恭喜?贺喜?
覃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种诡异感就像是,他以为自己演完了一场大戏终于可以卸妆下台,却发现周围人又给他披上了新的行头,让他陷入了“我到底杀青了没有”的混乱认知,脸上不由露出真实的困惑。
其中一个宫女机灵些,见状连忙笑着解释,“娘娘您昏迷这两日,怕是还不知道呢,观星台之事早已传遍宫闱了,人人都说您当时身披万丈金光,有神凰真灵护体,乃是大大的祥瑞之身,是上天派来助我大胤渡过此次劫难的贵人呢。”
她口吻愈发热切起来,“而且如今摄政监国的太子殿下,对娘娘可是关切得紧。这些时日殿下政务那般繁忙,还抽空来探望了好几次,太医们都是殿下亲自指派的,用的全是最上等的药材。甚至……甚至伺候您更换贴身衣物之事都是殿下他亲自……”
小宫女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揽月阁这位不会说话、且还是按旧例本该殉葬或幽闭冷宫的宸妃,经此一事,怕是要因祸得福,真的跃上枝头变凤凰了!
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覃春听得心头一阵烦躁,他实在讨厌这种脱离掌控、被人随意安排的感觉,要不是身体无力,他很想立马动身去找燕少宽问个清楚,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傍晚,宫人送来精心烹制的药膳、细点和汤羹,皆是滋补养身的珍品,覃春却食不知味,只胡乱用了些,便挥手让人撤下,早早躺回了床上。
宫女端来的汤药搁在床边的小几上,散发着苦涩的气味,他不太想喝。
如今他灵力尽失,与凡人无异,而这深宫大内之中,天地灵气稀薄,并不利于恢复。他得想法子离开这里,返回太微宗,或者至少与林纵他们取得联系。
正想着,殿外响起了太监通传的声音。
覃春穿着单薄的雪缎寝衣,长发未束,披散在肩背上。他刚撑起半个身子,一身玄色暗绣龙纹常服、金冠束发的燕少宽已经缓步走了进来,身后并无随从,显然是有意屏退了左右。
“不必多礼。”他几步上前,抬手虚虚一按,止住了覃春的动作,目光扫过床边那碗未曾动过的汤药,“怎么不喝?太医说了,你身体精血两虚,需得好好调养,按时服药,半点马虎不得。”
他自然而然地在床沿坐下,端起了药碗,拿起勺子轻轻搅动了一下,话里含了一丝调侃和宠溺,“莫非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怕苦不成?”
温热的药勺挨到唇瓣,覃春被他说中心思,面上有点窘迫,偏头就想避开,“多谢燕……殿下关怀,我自己来就好。”说着便想伸手去接那药碗。
燕少宽手腕微转,轻巧地躲开了他的手,药勺依旧稳稳地停在他唇边,“相比起少容,春儿似乎总是对我格外生分些。”
覃春没注意到他称呼的变化,只是心想谁让燕少容是个傻子,好骗。燕少宽这种人太聪明,在他面前演戏,时刻都得打着十二分精神,生怕哪儿露出破绽,岂能不生分。
面上却不得不扯出一个乖巧柔顺的笑容,从善如流地改了口,“怎么会呢,燕大哥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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