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京三百里,通往西北的官道草丛里,埋伏着覆面的死鱼眼和招风耳。
一排队列整齐的姬家兵匆匆过去,草丛里的两人奇怪地对视一眼:没看到姬有权,更没看到任何女人的影子。
两人在面馆吃饭时,明明听说姬有权边疆交战大捷,逮了俘虏和女叛国贼。
死鱼眼当即猜测,叛贼很可能就是林执缨。她与姬家有血仇,反贼的罪名,非常适合公报私仇。
看来,这队走官道的士兵,不过是障眼法。真正押送反贼的,应该是另一支队伍。
两人撤退,去往回京小路。
快天明时,果然撞见鬼祟夜行的另一支姬家军,队伍中间抬有一顶轿子。
死鱼眼和招风耳从藏身的树梢跳下,劫持了姬有权的轿子,又没有林执缨的踪迹。
刀架在脖子,姬有权举手投降:
“此战赢是赢了,但损失惨重,后有追杀,我现在逃亡回京也要遮遮掩掩。俘虏和叛贼,不过是传给百姓听,安抚人心的。”
轿外官刀林立,敌我势力悬殊,两个武功再高强的人直面对杀也会吃亏,何况是来找人,不是引战。
死鱼眼和招风耳将姬有权挟持出轿子,紧张而缓慢周旋一番才得以脱身。
姬有权重新上轿,还没走出两步,轿子又剧烈摇晃起来,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对杀声。
不等他拔刀,一只红色笛子刺进轿厢,冰凉的尖锥戳在了他喉头。
王宰破轿而入,上来就扒了姬有权裤子,一手提着他,一手举蜡烛撩光了他鸡毛,恶狠狠的:“你掳走的我那三个姐妹呢?”
鸡被灼烧,从未吃过皮肉苦的姬有权疼得嚎啕大哭,当场招了个干净。
为了消耗赤笛追踪精力,姬家军实则兵分三路,运输俘虏的扮成了果贩,走得最快,应该快进京了。
“你个小王八蛋,整人的心眼子太多!”王宰拔刀,当即要“杀鸡取卵”,被王斩阻止:“刺穹她们还在姬家兵手里,还要拿他交换。”
王宰提溜着姬有权上马,姬有权看着满地血滋啦呼的姬家兵,捂着烧鸡,哭声远去。
夜色渐褪,天蒙蒙亮,路过一片又一片树林,眼见叶片变得阔大,远处炊烟和房屋稠密起来。
一切,都显示走出了苦寒西北,离京近了。
推车摇晃,晃的林执缨眼皮沉沉,脸色与天际初亮的白惨成一色。
人在濒死前,恨会稀薄,变淡,体温持续降低,声音在耳畔消弭,全世界只剩下眼前的走马观花。
想起见姜凌嚣的第一面,他的羞涩,他的不知所措,他的温良······
后来他变了,具体从哪一刻开始变的,即使在他身边,如此亲密,也找不到一个明确的时间,就那样一点一点,让她错愕,失望,陌生,甚至想要逃避。
离开他,跑了很远很远,现在回想起来,那是种隐隐的撒娇,警示他自己生气了,很严重,只有他低头,悔过,余生必须心胸狭窄到只容纳的下她。
此刻,她不恨姜凌嚣了,更谈不上醋意了,他犯的那些罪行,也都挤不进她的回忆了,只记得他的好,他给的温暖,随着她体温越来越低,他的好反倒升温、扩散。
推车在土路上摇来晃去,她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第一次中毒,半昏半醒间,似是被姜凌嚣抱在怀中轻轻摇晃。
穿梭过树下,一滴露珠坠落在她眼下,好似姜凌嚣曾祈求她醒来时,为她流下过的眼泪,滑过她脸颊。
现在想来,他不狠戾时,骨子里是个脆弱的人。在这世上,除了她,他是个并没一个亲人的可怜孤儿。
风吹过林执缨耳畔,她听不见风的声音,只听见姜凌嚣的呼唤,“别睡,我还在等你,醒醒······”
“我好困······”她自觉声音清晰地回应着,实则嗓子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能睡!你还没看我最后一眼!”姜凌嚣的嘶吼声被她越来越近的死亡,拉扯变了形,像猛扎进水时冲击耳膜的水声……
先帝龙体初抱恙那年那月,雷雨连绵不断。
一天,雨下得很大,阴云蔽日,天地陷入混沌。
突然天降巨大火球,整个京城都照亮了,随后“轰”的一声巨响,雷落在京郊山上,劈裂山体,形成一条巨大的裂缝,吞噬掉所有被困的垦山人。
天象不详,钦天监上奏,需由先帝起个名字压住邪祟山头。
因落雷时,天地间的红光犹如凤凰浴火,故得名屠凤山,敬畏与诅咒掺半。
如今的屠凤山,一条丈高的涓涓细流从雷击裂谷里倾泻而下,在谷底形成一个小泉。
两个身着练功服的男子,从泉里打了水,扁担挑着,走向百余米开外的庙。
路上,一高一矮两人闲聊:
“余粮马上没了吧?得下山运粮了。”
“你不许提!你一说水没了,就支使咱俩挑水,你要说粮没了,又是咱俩运。练功就够累的了,还要干粗活,凭什么!”
走至半路,两人耳朵动了几下,相互使个眼色,悄声放下扁担,抽出腰间短刀,蹑手蹑脚拨开路边灌木丛,视野陡然开阔。
坡下,是块杂草区,一个披着蓑衣戴着草帽的老头,在吭哧吭哧刨地。
两男子跳下坡,飞步来到老头身后,高个拍了下老头后背,立刻呲牙咧嘴甩手——驼背竟反敲的手疼!
老头停住锄头,扶住草帽。
高个不客气:“喂,干什么呢?”
老头用锄头钩出土里的野地瓜,踢在高个脚下。
两人打量老头,破衣烂帽寒酸,地头上放着两个破陶土罐,大概盛水的,旁边一个破草筐里盛着大大小小的野地瓜。
不起眼的拾荒老头,可怜巴巴,没什么好灭口的,两男子收起凶器。
天空乌云密布,春雷隆隆,眼见又要下雨,矮个警告:“没听说过这山下雨的时候死过垦山人呐,不许乱跑,赶紧走!”
两人跳上坡远去,老头摘下草帽,露出耿正的脸。
耿正提起陶土罐和篮子,朝庙相反方向爬,找到裂谷水源,附近寻摸了一个大树洞,用锄头拢了把干草垫在里面,倚了进去,十分隐蔽。
拨开洞前野草,恰好俯视着庙里的一切活动。
春雨濛濛,从午间断断续续下到夜晚,耿正不是啃野地瓜,就是睡大觉。
直到有隐隐打雷迹象,他才提起土陶罐,放在裂谷水源,举着火折子,望向天。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土陶罐引线被火折子点燃。
“轰”的一声巨响,天雷与炸药同时炸裂。
庙里,一群睡在大通铺上的男子骂骂咧咧:“今年春雷怎这样响!”
半夜,此起彼伏的鼾声中,插进第二个响雷,又引起一阵骚动。
值夜的汇报:“没事,又打了个雷而已,这回在下山的方向。”
翌日,雨过天晴,庙前空地上跳跃着一群身手极佳的男子,练飞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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