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从宫门出来时,天色已近黄昏。他步履平稳,袖中那把薄刃小刀贴着皮肤,未发出半点声响。赵峰的马车停在西角门巷口,车帘掀开一角,沈清沅坐在里面,手里捏着一张纸。

他上车,车轮随即滚动。车内无灯,只有街边灯笼透进微光,照在她膝上摊开的密诏上。她没抬头,指尖沿着纸面一行行滑过,动作缓慢却精准。陆衍坐定后,从怀中取出一只布包,递过去。

“御书房夹层里的印匣,我取出来了。”他说,“守卫换班间隙,三息足够。”

她接过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方木匣,匣盖雕龙纹,锁扣完好。她用指甲挑开暗扣,匣内衬红绒,一方玉印静静卧着——是御印副本,非金非石,质地温润泛青,与正印形制无二,唯底部刻痕略浅。

她抬眼看他,提笔在纸上写:“你父亲当年参与改制印鉴,可留过什么记号?”

陆衍沉默片刻,伸手轻抚印底一角,指腹摩挲某处微凸。“这里,原该有梅花纹,是太医院院判经手时加的防伪标记。现在没了,被人磨平了。”

她眼神一凝,笔尖悬空,片刻后落下:“王院判动的手。”

陆衍点头:“他掌太医院十年,有机会接触印模。若北狄早与他勾结,这印,就是他们预备的退路。”

她将印放回匣中,合上盖子,又从袖中抽出另一张纸——那是鸿胪寺今日收到的密诏抄本,字迹工整,内容清晰:命鸿胪寺即日起软禁西域使团,不得出入驿馆,违者以通敌论。

她冷笑,提笔蘸墨,在空白处重写诏文。笔走龙蛇,字字如刀:“特许西域神医阿依古丽率队入宫,为陛下亲诊,沿途官吏不得阻拦,违者以欺君论。”

写罢,她将新诏与旧诏并排摊开,递给陆衍看。“字迹模仿得如何?”

“九成像。”他扫了一眼,“缺的是皇帝落笔时那一顿——他写字总在‘朕’字末尾拖半分力。”

她点头,从匣中取出御印副本,稳稳盖在新诏末端。印泥鲜红,龙纹清晰,毫无破绽。

“明日早朝前,这份诏书会出现在鸿胪寺卿案头。”她说,“由你亲手送去。”

陆衍没问怎么送,只说:“禁军盘查严,我身上不能带印。”

“不用带。”她写,“印留在你药箱底层夹板里。你只需把诏书交给周中丞,他会安排人替换鸿胪寺存档原本。”

车外传来喧哗声,是西市方向人群未散,百姓仍在议论西域神医赠药之事。沈清沅掀帘看了一眼,放下,继续写:“皇帝左手已废,右臂开始发麻。他撑不过三日,必召阿依古丽入宫。”

陆衍看着她腿上绷带渗出的血迹,皱眉:“你该歇着。”

“等他签下自己的囚笼,我再歇。”她写完,将两份诏书卷起,一份塞进陆衍怀中,一份收入自己袖袋。

马车在茶楼后巷停下。周中丞早已等候,见两人下车,快步迎上。“鸿胪寺那边刚传消息,说北狄使节闹着要见陛下,被挡在殿外。”

沈清沅点头,写:“让他们闹。越闹,皇帝越觉得西域医术是唯一出路。”

周中丞压低声音:“可礼部那边也在动,说要联名上奏,请陛下拒见西域人,以防有诈。”

“让他们上。”她写,“奏折递上去,皇帝只会更慌。他现在最怕的不是外邦人,是自己瘫在床上没人能治。”

陆衍开口:“我明早进宫,会再加重药量。他右臂若完全失力,就会主动求阿依古丽诊治。”

沈清沅看他一眼,提笔:“别让他昏太久。我要他清醒着签诏。”

陆衍应下,转身欲走,又被她叫住。她从袖中取出那支银簪,递给他。“明日进宫,把它藏在药箱夹层。若皇帝疑心,就说是你祖传镇脉针,专治经络闭塞。”

他接过,簪身冰凉,尖端锐利。“你母亲的遗物,真要拿来赌?”

“它杀过人,也救过人。”她写,“现在,该让它替我娘掀开龙椅了。”

夜深,陆衍回到地窖,将药箱放在桌上,打开底层夹板,把御印副本嵌入暗格。银簪则藏在针包最里层,与金针并列,毫不起眼。他坐在灯下,重新誊抄了一份诏书,字迹刻意模仿皇帝笔锋,在“朕”字末尾多拖了一笔。

翌日天未亮,他提箱入宫。养心殿外,两名太监候着,见他来,立刻引路。“陛下昨夜未眠,今早传膳时摔了碗,说左腿也麻了。”

陆衍点头,进殿。皇帝靠在榻上,面色灰白,右臂搭在扶手上,手指微微颤抖。见他进来,皇帝抬眼,声音沙哑:“你的药,怎么越吃越重?”

“回陛下,病根深,需猛药攻之。”陆衍跪地诊脉,袖中手指悄然探向药箱暗格,“若陛下允臣施针,或可暂缓麻痹。”

皇帝盯着他:“针?用什么针?”

“祖传银针,专通奇经八脉。”陆衍取出银簪,举至眼前,“此针曾救活三位瘫痪老臣,臣父临终前嘱托,非危急不得轻用。”

皇帝目光落在簪身上,看了许久,终于点头:“……扎。”

陆衍起身,走到皇帝身后,银簪尖端抵住脊柱某处凸起,缓缓刺入。皇帝身体一颤,闷哼一声,却未喊停。

“忍一忍。”陆衍低声道,“气走督脉,痛是好事。”

皇帝咬牙,额上渗汗,右臂却渐渐有了知觉,手指能轻微屈伸。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声音缓和:“果然有效……你这针,从哪得来的?”

“家父所留。”陆衍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