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愣了一愣。

谢渊声音不高:“我答应过皇兄,即便赔上这条性命,也要让皇兄稳稳坐着皇位,我说到做到。纵然将来战死沙场,我也一定为皇兄守住凤川。。

皇帝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些年,谢渊为他征战四方,鲜少留在望京,没过过几日安逸的王爷日子。

他迟迟未能娶妻,固然有心中惦记沈药、不愿将就的缘故,但何尝不是因为军务倥偬,生死难料?

那些战役有多么艰辛卓绝,谢渊从未在他面前诉过半句苦。

他不喜欢说这些,总是轻描淡写,或者干脆避而不谈。

但皇帝并非不知情。

从副将的禀报,从每次战役后阵亡将士名单里,从户部呈上的的庞大军费开支奏表中,他都足以想见战场是何等残酷,而谢渊在外的那些年岁,过的又是怎样枕戈待旦、刀头舔血的日子。

前年那场激烈战役之后,与胜仗凯旋的捷报一同传回望京的,还有谢渊重伤昏迷的消息。

听说此事,皇帝只觉得掌心冰凉。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从小到大一直像山一样挡在他身前、为他扫平一切障碍的弟弟,也可能随时会倒下,再也回不来。

更早以前,还是皇子的时候,多少次明枪暗箭,都是谢渊警觉地挡在他身前。

谢渊对他,从未辜负过“手足二字,也从未背弃过承诺。

想到这里,皇帝胸中怒火逐渐熄灭下去,只剩下一种酸胀的、柔软得不可思议的情绪,在心间缓缓流淌。

他是君王,但也是兄长。

“罢了。

良久,皇帝叹了声气,缓缓开口,“摘星楼……就当是朕给你和王妃的赏赐吧。规矩改了便改了,不必再改回去。朕也知道,摘星楼上那些权贵是如何荒淫无度,朕的案头也曾有过奏章。只是这些事情牵扯甚广,银钱动人心,朕亦有顾虑。如今你既下了决心,改了也好。

谢渊唇角微勾,“多谢皇兄体恤!皇兄圣明!

说着,便欲转动轮椅离开。

事情已经解决,他归心似箭。

“站住。

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渊动作一顿,疑惑望去:“皇兄还有别

的事吩咐?”

皇帝哼笑“别人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你倒好有了媳妇忘了兄。你自己算算有多久没进宫陪朕下棋了?今日既然难得送上门来就别想溜那么快多待一会儿。”

谢渊为难:“真的一定要留下吗?”

皇帝挑眉:“怎么?不乐意?”

谢渊倒也诚实直接道:“是啊皇兄我心里惦记着药药。她知道皇兄因为摘星楼的事动怒我此番进宫她定然在家中担心不已。我急着回去安慰她哄她。”

皇帝点了点头

然后在谢渊期盼的目光中勾起点儿恶劣笑意“那你就再留下吃过午膳再走吧。”

谢渊:?

皇帝终于扳回一城愉快地笑了一笑:“朕有时候真是见不得你们这般情意绵长忍不住就想棒打鸳鸯。”

谢渊:???-

另一边。

皇后临窗而坐面前是一套极为考究的点茶器具。

她执起茶筅正在击拂茶汤动作不急不缓。

细腻的茶粉在清水中逐渐泛起洁白绵密的泡沫如同堆雪。

皇后心情愈发轻快了。

虽说在元宵宫宴上棋差一招没能让沈药当众丢尽颜面反而阴差阳错坐实了她青山湖主人的身份还得了封号。

不过也有好消息。

宝容长大懂事不再一门心思想嫁给贺晏了。

说起这个倒是得感谢沈药。

更让皇后高兴的是昨夜靖王夫妇在摘星楼大闹了一场。

靖王打了贺晏更是霸道地更改了摘星楼多年的规矩惹得许多权贵不满。

陛下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动怒过这无疑是个好兆头。

唯一美中不足是靖王的双腿竟然痊愈了!

当年皇后和柳家费尽心思多方布局才在那场大战中让谢渊受了几乎致命的重伤。

即便他命大活了下来又侥幸从长久的昏迷中苏醒可到底是双腿残疾不良于行。

一个身有残疾的亲王威望再高、军功再著也几乎断绝了问鼎大位的可能。

这是他们为太子铲除的最大隐患。

可如今谢渊不仅站了起来而且听眼线耳目回报他

行动间并无滞涩,显然是康复已有一段时间,却一直秘而不宣,坐着轮椅伪装!

不过,万幸的是,皇后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

听说今日谢渊入宫,依旧坐着那辆轮椅,看来是打算继续伪装下去。

皇后微微眯起眼睛。

她已经提前得知实情,那么很多事也该着手安排起来了。

“娘娘。

心腹嬷嬷脚步轻快地走进内殿。

皇后目光依旧落在渐渐成型的茶沫上,淡淡吐出一个字:“说。

“御书房那边传来消息,嬷嬷压低声音,“陛下将曲大人等一概内侍都屏退了,关了门与靖王殿下说话。起初,门外隐隐能听到陛下训斥的声音,颇为严厉,还用力拍了桌子,动静不小。不过后来里面的声响便渐渐低了,也听不真切具体说些什么。不知陛下此刻是否已经消气。

皇后手上击拂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茶沫细腻的纹理出现了一丝不和谐的波动。

“没声响,说明是消气了。

皇后蹙起眉头,“靖王到底是陛下的亲弟弟,多年来忠心耿耿,身上功劳实在太多,陛下一时动怒,可终究会对他心软。

嬷嬷微微点头:“是。而且,陛下还留了靖王殿下在宫中,说是要一同用午膳。

“留膳?

皇后敏锐地侧过头,眉梢几不可查地向上扬了一下。

她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这件事,王妃未必知道。她一个妇人,又怀着孩子,知道陛下动怒,王爷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只怕是要忧虑伤心了。

嬷嬷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嘴角攒起一丝心领神会的笑意,“娘娘说的是。孕期妇人,确实受不得惊吓,保不齐就要出些岔子。

皇后嗯了一声,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面前的茶汤上。

端起点好的茶,轻轻吹了吹浮沫,“既如此,便去办吧。记得做得自然些,别留痕迹。

“是,奴婢明白。嬷嬷躬身应下,转身便要去安排。

“等等。

皇后忽然又唤住她,放下茶盏,神色郑重地补充了一句,“这件事,务必瞒着公主。她如今知道了靖王妃就是青山湖主人,知道这事……

不等她把话说完,门外便传来五公主带着疑问的嗓音:“母后,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事情要瞒着我?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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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万幸的是,皇后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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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微微眯起眼睛。

她已经提前得知实情,那么很多事也该着手安排起来了。

“娘娘。

心腹嬷嬷脚步轻快地走进内殿。

皇后目光依旧落在渐渐成型的茶沫上,淡淡吐出一个字:“说。

“御书房那边传来消息,嬷嬷压低声音,“陛下将曲大人等一概内侍都屏退了,关了门与靖王殿下说话。起初,门外隐隐能听到陛下训斥的声音,颇为严厉,还用力拍了桌子,动静不小。不过后来里面的声响便渐渐低了,也听不真切具体说些什么。不知陛下此刻是否已经消气。

皇后手上击拂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茶沫细腻的纹理出现了一丝不和谐的波动。

“没声响,说明是消气了。

皇后蹙起眉头,“靖王到底是陛下的亲弟弟,多年来忠心耿耿,身上功劳实在太多,陛下一时动怒,可终究会对他心软。

嬷嬷微微点头:“是。而且,陛下还留了靖王殿下在宫中,说是要一同用午膳。

“留膳?

皇后敏锐地侧过头,眉梢几不可查地向上扬了一下。

她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这件事,王妃未必知道。她一个妇人,又怀着孩子,知道陛下动怒,王爷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只怕是要忧虑伤心了。

嬷嬷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嘴角攒起一丝心领神会的笑意,“娘娘说的是。孕期妇人,确实受不得惊吓,保不齐就要出些岔子。

皇后嗯了一声,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面前的茶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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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婢明白。嬷嬷躬身应下,转身便要去安排。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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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微微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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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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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目光依旧落在渐渐成型的茶沫上,淡淡吐出一个字:“说。”

“御书房那边传来消息,”嬷嬷压低声音,“陛下将曲大人等一概内侍都屏退了,关了门与靖王殿下说话。起初,门外隐隐能听到陛下训斥的声音,颇为严厉,还用力拍了桌子,动静不小。不过后来里面的声响便渐渐低了,也听不真切具体说些什么。不知陛下此刻是否已经消气。”

皇后手上击拂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茶沫细腻的纹理出现了一丝不和谐的波动。

“没声响,说明是消气了。”

皇后蹙起眉头,“靖王到底是陛下的亲弟弟,多年来忠心耿耿,身上功劳实在太多,陛下一时动怒,可终究会对他心软。”

嬷嬷微微点头:“是。而且,陛下还留了靖王殿下在宫中,说是要一同用午膳。”

“留膳?”

皇后敏锐地侧过头,眉梢几不可查地向上扬了一下。

她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这件事,王妃未必知道。她一个妇人,又怀着孩子,知道陛下动怒,王爷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只怕是要忧虑伤心了。”

嬷嬷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嘴角攒起一丝心领神会的笑意,“娘娘说的是。孕期妇人,确实受不得惊吓,保不齐就要出些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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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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