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霜花
故事结束了，听故事的人却还怔在原地，不知该作何感想。
陆筝很难描述自己心中的感受，只能静静立着，想要开口，却终究将话咽了回去。
在那九十八次荒诞的梦境之中，陆筝也不是没有过种种猜想。但在今日一切揭开前，她从没想过会是这等真相。
她只是一个话本中的角色，她本就是为了陪衬沈拒霜而生，自然该为了成全沈拒霜而死。
她生得轻如鸿毛，死得随性潦草，她从没有被那个创造她的人爱过，即便是那九十八次的轮回，也不过是祂改变世界的一点尝试而已。
可真的要恨那个名为阿黎的女子，陆筝却也做不到。
她心中百感交集，眼睫颤了颤，艰涩道：“所以，我只是改变世界的一个试验品？”
谢羡之察觉到她情绪有异，下意识伸手牵住陆筝，担忧地望着她。
陆筝向他示意自己没事，定了定神色，道：“我该叫你什么？……系统？谢羡之是这么叫你的吗？你是阿黎的执念吗？”
系统又响了一声，道：“您理解的没错。由于阿黎是实际上的创世主，她的执念能够对世界造成一些影响，因此才催生出了系统。系统的任务就是帮助创世主解除执念，回到现实世界，对攻略对象造成的不便，还请您能够谅解。”
系统说得诚恳，谢羡之却绕了个弯，回过味来：“所以系统的目标就是改变结局？那要我攻略陆筝又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极好，陆筝收了视线，同样很好奇系统的答案。
系统一停，道：“由于攻略对象求生意志非常薄弱，经过系统计算，只有让她爱上某人，她才会产生改变结局的动力。所以……”
陆筝抱着臂听完系统这一番话，难得被气得笑了出来。
她顺了顺气，嘲讽道：“怎么，你能想到的所谓活着的理由，就只是一点爱情吗？这样说来，你也不比这个世道强多少啊。”
谢羡之皱眉，亦很不赞同系统的话：“如果陆筝真的特别特别想死，别说九十九个攻略者，就是送过来一千个美男子也没有用啊！你作为系统，难道不该想想怎么正经激发她的求生意志吗？”
系统被二人说得汗颜，忍不住辩驳道：“可是，现在不是有效果嘛……”
“我想活下去，跟谢羡之的关系也不大。”陆筝又给自己斟了壶茶，才淡淡开口，“我只是觉得，既然在心魔幻境中都能活下来，那试着去改变一下结局，似乎也不算太亏。”
“另外，”陆筝微笑道，“如果送一千个美男子来，我说不定就真的不想死了。”
谢羡之本是坐在床上的，听见陆筝这般说，急得险些跳起来：“不行！陆筝，你不能这么对我！”
陆筝存意同他开玩笑，便抬手避过了谢羡之的动作，道：“你是我什么人？我要一千个美男子，跟你有什么关联吗？”
谢羡之一滞，想起陆筝的确没同他说过什么表明心意的话，立刻泄气下来。
系统却滴了一声，很合时宜地道：“这段时间系统和攻略对象联系不上，没能及时更新好感数据。刚才断线重连，陆筝对谢羡之好感度，九十五。”
陆筝一口茶水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谢羡之连忙过来替她拍背，笑意却怎么都收不住，故意道：“陆筝，我是你什么人？”
陆筝扭头不看她，耳根却早红了起来，她似有所感，又抬手将耳朵捂住，愤愤地看着谢羡之。
她嘴硬道：“万一是千分制呢？”
谢羡之看穿了陆筝的外强中干，他不理会陆筝的嘴硬，又走近了几步，对她微微笑起来。
他道：“陆筝，你也有点喜欢我，对吧？”
陆筝下意识想要反驳，可谢羡之笑得太好看，一双眼睛灿若朝霞，还泛着水色，格外惑人。
她应是被谢羡之迷惑了心智，竟愣在原地，再说不出辩驳的话。
系统忍不了了，道：“你们两个明明就是互相喜欢，能不能都诚实一点？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系统一向都是呆板的机械音，难得如此激动，简直像是被阿黎本人顶号了一般。
陆筝慌忙收回视线，尴尬地咳了咳，道：“先说正事。你之前说现在是改变的关键节点，我们到底要怎么做？”
谢羡之也收了玩闹的神色，严肃起来：“而且三年前，掌门还说过世界要消散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两人问的问题都极关键，系统叹了口气，道：“你们说的都没错。阿黎的魂魄只能支撑轮回九十九次，所以如果这次失败，就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陆筝一怔，道：“那消散的意思是……”
虽然两人都看不见系统的实体，可莫名之间，陆筝觉得系统似乎低落了下来。
“阿黎创造了这个世界，如果阿黎的魂魄消散，此世也会走到尽头。只有在结局之前彻底改变，将阿黎的魂魄修补完全，让她健康地回到原来的世界，这里才能恢复正常。”
陆筝明白过来，不动声色地敲着石桌，沉思着没有说话。
谢羡之耐不住性子，道：“按原著的剧情，现在也的确快要大结局了吧？那怎么才算是彻底改变结局？”
系统又叹了口气，道：“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很难。”
“什么？”
“小说的男主角东方暝，他是阿黎各种意义上的亲儿子，换种方式说，他就是世界规则的化身。当时阿黎创作这本小说就是为了东方暝，现在要彻底改变这个世界，问题也在东方暝身上。”
谢羡之立刻懂了系统的意思，道：“杀死东方暝，结局就能彻底改变？”
系统严肃道：“没错。”
提到杀死东方暝，陆筝脑中不可避免的闪过了那九十八次的尝试，心情不由低落下来。
她郁郁道：“可前些日子我才试过一次，光凭我们的力量，根本做不到杀死东方暝。”
话音未歇，风却吹下一片落叶，飘进陆筝的掌心间。
她似有所感，抬头望向树顶，却见一朵极小的霜花被轻风吹落，在沉沉的暮色中散成天边的晚星，洒下浅淡的光晕。
陆筝微微愣神，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不可置信道：“我们不可以，但是……”
谢羡之与她同时想到那个人，二人对上目光，异口同声道：“沈拒霜也许可以？！”
陆筝缓了缓神，震惊道：“自幼时我便知道，伏羲血脉专克魔物，而两位身怀伏羲血脉的修士一同出剑，便可以杀死魔尊，将魔尊一脉斩草除根。所以……”
系统道：“没错。而且沈拒霜是女主角，如果能让女主角亲手杀死东方暝，整个故事就会被彻底改写，阿黎的心愿就完成了！”
话虽如此，陆筝却高兴不起来，反而幽幽地叹了口气。
谢羡之知道陆筝在想什么，直白道：“可沈拒霜现在被魔尊控制，就算她有这个想法，陆筝也没办法和沈拒霜一起下手。况且，如何和沈拒霜取得联系还是个大问题。”
风声一时安静了下来，几人俱是沉默不言，不知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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