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搬进郡王府之后,按时下的习俗是得办一场乔迁宴的。
可请柬是发出去了,两人却犯难起来。
无他,没有能主陪的人。
骆抒和韩雨钟有一个算一个都身世坎坷,平日里倒不觉得,可一遇上宴席,才感叹家中无长辈帮忙操持,请人来又怕招待不周。
成婚那时倒是便宜,整个全由礼部和少府监兼管,他们俩穿着礼服晕头转向,光顾着高兴和别出错,压根没怎么出力。
于是这一次办乔迁宴,二人才算遇上难题了。
骆抒手中的笔一直未落下,她有些为难,“不若就请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来帮帮忙吧。”
这个要求虽不过分,可也有些难为情。哪有臣子兼侄儿侄媳请客吃饭,倒叫皇后婶娘帮忙的,皇后还不笑死他们了。
更别说,夫妻二人的亲友都五花八门的,士农工商什么都有。要叫有品级的女官来,也让客人们不自在。
这实在不算个好主意。
还是韩雨钟一锤定音了,“还是请韩国公夫妇来作陪吧。”
总归是要欠人情的,有的用白不用也不白用。
他这招颇有些赖皮。骆抒不免替韩国公夫妇烦难,这么直言相请,人家能说不来吗。
可思来想去,长辈中也就国公夫妇既镇得住场,又撑得住事。
也只能麻烦她们了。
一事不求二主,既然打定主意要请韩国公一家来协助,就全用他们家的人,才不算难堪。
故而,男客这边韩雨钟与韩国公以及两个兄弟作陪,女客这边是骆抒并林夫人、嘉宜郡主作陪。
骆抒有些遗憾,本来她是想让阿姑陪着待客。只是做人知礼,不好任性的。阿姑听了,才不遗憾,她摆手道:“我可做不来的,这些高门显贵的夫人我又没招待过。”
骆抒才不信这番言辞,哪天高门显贵的夫人上点彩铺买布,阿姑还能不招待啊。
这是怕她为难的谦辞罢了。
没两日林夫人就上门了,身边却只带了一个韩萍音,小娘子落落大方地唤了声嫂嫂。
她们是想跟骆抒商议宴会怎么办、如何办的。林夫人是经年的当家主母了,这里头什么章程什么忌讳她门清。一边教骆抒一边教女儿,把几十年的经验都往二人脑子里塞。
在她看来,骆抒和韩萍音都生嫩得很。
“你们想着请我来,也是对的。”林夫人淡淡说道。
骆抒顺带问了句,“怎么不见郡主?”
这对婆媳一向是不对付,想来是嘉宜郡主不愿意和婆母一起来帮忙的。
林夫人表情有些奇怪,她叹了口气,“嘉宜前日来找过我,说她对不住雨钟,心里煎熬得很。她没脸直接见雨钟,托我问问你们的意思。”
她嫁给韩汝器多年,为了世子的位置和韩国公的宠爱,没少私下里挤兑韩雨钟,上眼药。又自持身份,看不起外室子。
可如今,韩雨钟是先太子遗孤,也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堂姐弟。
骆抒闻言,放下手中的单子,平静地说:“婶母,请您转告郡主,过去的事,雨钟和我说好了,都让它过去吧。陛下也说,要问问将来。这场乔迁宴,就是我们的将来。她若愿意,我们欢迎她来;若仍觉难堪,我们亦能体谅。”
林夫人听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许多。
到了正宴那天,郡王府门庭若市。城东方向来的是载着勋贵的马车,城西来的是商贾的驴车,更有布衣来的旧邻。
士农工商,络绎不绝。
骆抒身着一件大红织金缠枝莲纹的长褙子,内衬月白色罗衫,下系一条素青罗裙。乌黑的秀发挽作朝天髻,仅簪一支羊脂玉凤头簪,并一朵新摘的淡黄色木芙蓉。
每进来一位夫人或者小娘子,都无一不在心内感叹郡王妃容貌之盛,难怪郡王这么急着求娶。
再一看她身边站着的林夫人,又叹郡王妃不仅长得好心地也好。想这位国公夫人当年对外室子可不怎么样,只当家里没这个人呢。
骆抒介绍身旁的二人,“这是婶母韩国公府的林夫人,这是我娘家的费姨母。”郡主最后还是婉拒了主陪一职,阿姑便顶上了。
因为韩雨钟恢复了身世,不便再称呼国公夫妇为父母,但感念着养育之恩,便唤作叔婶。骆抒成了婚,也不好当着外人叫阿姑,只说是姨母。
客人们纷纷见礼,但看见林夫人总是多看两眼。
林夫人虽面带得体微笑,却有些皮笑肉不笑。她与韩雨钟情分特殊,非生非养,此刻位置着实尴尬。
阿姑一眼看穿,用胳膊肘轻轻碰她,低声说,“别往心里去。论起来,我也不是阿抒的亲娘养娘,照样站得稳稳的。”
“两个年轻人都把从前许多恩仇放下了,你这么大人了,该吃饭吃饭,该烧香烧香。今天站在这儿,你是自己人。”
这话虽然市井直白,听者却听明白了。林夫人心头一暖,笑意终于抵达眼底,朝阿姑微微俯身,“多谢。”
是啊,看这院的宾客。不仅有她熟悉的大户人家的女眷,也有骆抒开设辩色司后结识的匠人妻女,从前槐叶巷的旧邻。韩雨钟少年时好友的家眷,和如今刑部同僚们的吧。
的确是五花八门,齐聚一堂。不分身份地请来的,全是他们认定的亲友。
女客这边刚坐好,男客那边已经热闹起来了。韩国公带着两个儿子正尽力周旋,这满堂宾客,韩雨钟的同僚、旧时军中同袍、执意以骆抒好友身份论的宋禀安和李秀迓,甚至还有两位家财万贯的皇商,话题难免左支右绌。
见此情形,吕相公和宋禀安悄悄站起。吕相公给了一个眼神,韩国公会意,笑着将主位让出。宋禀安则无声无息地拎过一坛酒,坐在了另一桌的秦溪茗旁边,为他斟满了一杯酒。
秦溪茗不久前来了汴京,说是要等来年下场考一回。因着上次在陈留时幸有他帮忙,骆抒也一并请了他来。只是韩雨钟和宋禀安私下交代,务必要把这小子喝趴下。
虽不知韩雨钟为何如此,但宋禀安挨着人家哥俩好地坐下,举杯道,“听说你是骆娘子前头那位的弟弟,看你一表人才,前途定不可限量。我如今在大理寺当差,说不定将来还是同僚呢。来,喝一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nm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