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冷,柳老夫人恹恹的没什么胃口,晚饭时不过勉强吃了点米和菜就撂下筷子。

王妈妈伺候老夫人这么多年,猜到老夫人心情低落与柳大爷远赴临安有关。

毕竟那是老夫人唯一的儿子啊,亲手带大,一直跟在身边,骤然离开,哪个当娘的不想?

待饭菜撤下后,王妈妈见老夫人实在没精神,就服侍她先在软榻上眯一会儿。

忙活完了走出去,丫鬟向她禀告大公子来了。

王妈妈一愣,大公子从未这个时辰来,通常都是早上来请安。

柳显章看四处静悄悄的,问:“祖母可是睡下了?”

王妈妈连忙道:“没有,刚才还和我说着话呢,大公子进来就是。”

自柳大爷走后,老夫人也就这么一个慰藉了。

她一个做下人的怎么能剥夺老夫人来之不易的天伦之乐。

她殷勤地将帘子撩起,先将大公子让进去。

大公子忙于学业,老夫人体恤他辛苦,罢了他每日请安的规矩。

但大公子孝顺,但凡能挤出时间,总会来看一看祖母。

王妈妈轻手轻脚走到榻前,见老夫人眼睫微颤,显是并未睡熟,便附在耳边道:“章哥儿来啦!”

果然,老夫人猛地睁开眼睛,脸上难得露出点高兴的神采,拢了拢头发,让她将自己扶坐起来。

不过几日不见,老夫人觉得章哥儿好像哪里又变了些。

细想也对,这个年纪的男孩,正跟抽芽的柳枝儿似的,一天一个模样。

老夫人见着亲孙,爱得跟什么似的,一会儿让人给他背后塞上软垫子,防着坐时间长了腰酸,一会儿又让王妈妈把柜子里的上好的补品给一样拿两盒。

老夫人捏了捏他的手臂,身上是结实了,可脸颊上怎么还是没什么肉,下颌瘦削。

年轻小媳妇欣赏这样的,口口声声说大公子长得愈发清俊。

可到了她这把年纪,总觉得那种白白胖胖,脸上肥嘟嘟的有福相的样貌才最好。

免不了又问道:“近日吃的好不好,睡的香不香,底下人可有懈怠的?”

柳显章自然是样样答好。

老夫人叹道:“勤勉是好,可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咱们如今的生意虽不比从前,但还是有些家底的,不用去试读书的苦,有了秀才的功名就足够了。”

走仕途当然比经商要体面得多。

位极人臣,哪个读书人不想?

可她心疼自家的孙子受这般苦。

过关斩将,能入殿试者万里挑一。

可柳显章却不想做一名混吃等死的公子哥,志向在高远。

老夫人心中叹一口气,不知是喜是忧。

祖孙俩聊了会儿,柳显章忽然道:“我方才进来时见到了谢小妹妹。”

老夫人一听就耷拉了脸,“她来做什么?”

柳同勋出发去临安那天,老夫人赌气没有相送。

可在他走后,老夫人却没有一日不惦记着这个儿子,时时刻刻盼着他能早日归家。

上个月,大儿从外地捎送回一封家书,寥寥不过数百字,精短到了极点,将他到任后发生的一些事都一笔带过,主要是为报平安。

老夫人将那封家书反反复复看了不下几十遍,每每捧着那薄而轻的信笺,心口处就传来一下下的钝痛。

思念之情越盛,对那个狐媚女人也就越生恨。

谢柔徽这个女孩,虽没直接掺和到大人之间的乱事里。

可在她看来,说难听些,这女孩不过是个用来安定颜镜棠的人质罢了。

要不然她早将那孩子撵出去了。

若不是这回主动提起那女孩的是长孙,她定要发火了。

老夫人强忍着补了一句道:“让王妈妈将她轰走,我没时间见她。”

语气中的厌恶是挡不住的。

柳显章原本低眸不知在想什么,听到祖母这样说,便抬头道:“不必麻烦王妈妈,我已让她先回去了。”

他笑了笑,“从没见过胆子这么小的孩子,想见您却又怕您不喜她,在外面一直徘徊着,我见她脸色熬得难看,便劝她先回去了,只是她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还是存着心事呢。”

柳老夫人侧目多看了他两眼。

这个长孙一向踏实,话虽不多,却句句精辟到位,从不说废话。

柳老夫人大概猜测到长孙的意图,只眯着眼乔装不知,配合他追问了一句。

柳显章见风使舵,见祖母态度软和了,便说起谢柔徽的大丫鬟被婆子关进柴房冻了半宿,一问缘由,原来是柳奕昌怀疑那丫鬟偷拿自己东西,而婆子又急于交差,想借此逼供。

谢柔徽在府里举目无亲,求助无门,也就这么一个亲近的丫鬟,即使心知祖母厌恶她,还是放下自尊来了。

这般可怜,老夫人年纪大了,心肠没有年轻时那么硬了,生了恻隐之心。

仔细回想起来,确实有这档子事。

那天家宴后,柳奕昌急三火四地来给她请安。

她那时已经困倦要歇下了,以为柳奕昌有什么要紧的事,强提着精神听完,这才知道只是丢了个小玩意儿。

柳奕昌言之凿凿那金佛被下人偷拿了。

柳府竟出了贼。

老夫人震惊之下不疑有他,立即让手底下一个婆子处理这事。

谁知那婆子竟在没有实据的情况下随意将人关押起来了。

再加上柳显章适时提醒。

老夫人想起那丫鬟名为玉茉,原先是伺候柳同勋的,后来才被柳同勋给了谢柔徽。

仆随其主,她相信大儿调教下人的手段,自然也相信那玉茉必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孩子。

柳老夫人管家时,驭下极严,也就这两年精神不济,才叫底下人浑水摸鱼,当即压了眉梢,唤来王妈妈,确认此事,动怒道:“不分青红皂白便将人关起来动用私刑,像什么话?”

她让王妈妈去彻查此事,若玉茉是清白的,便将她放出来好生安抚,再将动手关人的婆子赶出府去。

其实玉茉到底拿没拿金佛实在好查明。

玉茉被搜过身了,住处也被翻得底朝天,她来往较为亲密的人也没胆子替她私藏赃物。

且看玉茉神情坦坦荡荡,哪里有偷盗之人的心虚不宁。

王妈妈带着人搜捡紫雁阁,又叫来柳奕昌身边常伺候的小厮问话。

柳奕昌见这件事越闹越大,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不免坐立不安。

那贴身小厮可是知道实情的,若是一个不小心说出什么,他就完了。

柳奕昌只好将金佛丢到桌下,让洒扫的丫鬟发现了,结束了这桩闹剧。

但他还不是不可避免地被父亲痛骂了一场,

“废物!一个小小的金佛都保管不好,如此粗心大意,自己丢了东西自己去找也就是了,谁允许你去麻烦老太太的?”

柳奕昌低着头挨骂,心中愈发仇视谢柔徽。

怨恨她竟能让柳显章替她说情。

只不过……只怕她下回就没这般好运了。

谢柔徽听说柳奕昌在自己书房找到了金佛,气得在心里大骂他。

果然是在做戏栽赃陷害她。

好脏的手段。

玉茉一瘸一拐地回来了,虽有婆子们和软轿相送,可下轿时脸和手都是青白的,围着白狐狸皮的围脖。

婆子笑眯眯道:“这是老夫人体恤玉茉姑娘受了委屈,特意赏给她的。”

谢柔徽没搭理那群人,上去抱住玉茉低声道:“她们是不是给你用刑了?”

玉茉摇了摇头,说这是自己在柴房里气得踹墙,把脚趾踢青了。

谢柔徽扶她回房躺下,梳儿自发地端水端药照顾玉茉。

不管玉茉如何解释自己无事,谢柔徽都要她先歇几天。

“你虽现在没什么症状,可毕竟在柴房里冻了一宿,万一伤了元气怎么办?”

女子体弱,不能受寒。

玉茉一听,顿时觉得身体四处都不太舒坦,头一歪倒在枕头上,哎呦哎呦地叫冷。

梳儿抱来两床被子给她重上,还小心端来两个炭盆生火。

屋子本就不大,一会儿的功夫热气就冒出来了。

谢柔徽坐在床头跟蒸桑拿一样,浑身冒热汗。

玉茉窝在被子里吸鼻子,脸蛋红彤彤的,问她,“小姐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谢柔徽不敢贪功,直言是借了柳显章的东风。

那天柳显章邀请她同行。

她以为是要见老夫人了,还打了腹稿,准备好好表现一把。

结果柳显章只让她在大门外等着信,却全程没让她露脸,自己一个人就把事办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现在,柳显章在她心中俨然一个高洁如雪的英雄形象,恨不得顶礼膜拜。

玉茉渐渐张大了嘴巴,“竟是大公子替奴婢求的情吗?奴婢竟有这样好的造化,小姐您是怎么说动大公子的,大公子那样的贵人也会关心我们做下人的吗?”

谢柔徽随意敷衍过去了。

没提她故技重施,与上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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