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早时候,老夫人房内。
孙大娘子安抚好儿女,便匆匆带着人回到老夫人房里。
李珺还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老母的尸体,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大娘子见此,眼神暗了暗,便走进去温声说:“夫君,天色已经快黑了,您还没用夕食呢,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们也好帮母亲擦身。”
“我吃不下。”李珺一说话,便是潸然泪下,“肇州的日子好像就还在昨日呢,怎地一下子便是天人永隔了啊!”
孙大娘子也跟着擦眼泪,轻声说:“原也不好打扰夫君,只是老夫人才走,趁着身上软和,还是要擦洗换了衣衫,才能叫她走得体面。”
说着严妈妈捧着衣衫出来了,哭着说:“这都是老夫人早就备下的,衣衫首饰,全数都在这里。”
李珺看了看那套寿衣,泪如雨下。
他点点头,说:“多亏还有严妈妈。”
又愤怒地对孙大娘子说:“宝丫既然收了贿赂,那王妈妈定然也不干净!前些日子她装疯卖傻被赶走,是不是就是为了躲事儿?事关母亲生死,一定要严查清楚,此事你帮我盯着,不许出差错!”
孙大娘子闻言,立刻擦着眼泪答应,而后又迟疑说:“那关家丫头关怀素,老爷,咱们到底要如何处置?”
“怀素,她叫怀素……”李珺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痴了。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人证物证都在,李珺也冷静下来,他这会子大概真的能确定了,这个关怀素,可能真的是他的另一个亲生女儿。
她居然还叫怀素。
李珺想到这里,心中大痛,流泪哑声说:“把她送回肇州老家,叫人严加看管,养她一辈子吧。”
孙大娘子一听,果然如自己猜测一般,她立刻垂眸答应,而后又迟疑地说:“老爷,按道理这事儿我不该多说,但是大长公主与关娘子是手帕交,若是日后叫大长公主知道此事,怪罪起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孙大娘子这话,李珺就是全身一震。
他想到的不是大长公主怪罪起来如何,而是立刻想到了,若是大长公主知道了这个女儿的存在,一定会查大女儿的死因。
大女儿在家里过得如何,李珺再昧良心,也不敢说一句大长公主知道了会不会震怒。
他当日看到女儿的屋子的震惊,今日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
“明日一早就把她送走,对外称她为祖母扶灵回乡守灵。”李珺立刻说。
孙大娘子听完,轻声说:“可是若是大长公主知道了,想查大姑娘在庄子上**的,查到老夫人身上,再查到当**情……到时候怎么办?”
这话一出,李珺一愣。
孙大娘子见他没听明白,便压低声音轻声说:“夫君,是这样的,我查了八仙庄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事情,关怀素似乎上半年接了个老妇回京,如今那老妇和她原先伺候的小丫头都被养在县主府上。我派去的人打听了,那老妇回来的时候,被人称呼为郑妈妈。”
李珺闻言,震惊地脱口而出:“不可能!郑妈妈不是早就**吗?”
孙大娘子点头,说:“我也记得是的,但是我问得清楚,那老妇虽年纪大了,可听着形容,似乎真是郑妈妈,当初人多眼杂,指不定就是没处理好,叫她漏了。”
孙大娘子沉默一下,说:“既然已经见到郑妈妈,关怀素指不定已经知道当年之事,夫君顾念父女之情,她却未必不心怀愤恨。若是叫她得了机会,在大长公主面前告一状……”
当年那一夜血,还有关家下人仇恨的眼神,还有郑妈妈那一句句“你们不得好死!”似乎在耳边瞬间炸响!
李珺听到这里,立刻意识到了严重性,他惊出冷汗,说:“怎么办!”
他看着孙大娘子,一脸惊恐,说:“如今要怎么做?!”
孙大娘子立刻垂眸,露出悲伤之色,轻声说:“到底也是夫君的骨血,我原也想留她一条生路,可这里头事情实在是干系太大,关系全家的身家性命……”
孙大娘子跪下,含泪看着李珺行礼说:“还请夫君为了一家人,斩草除根!”
此话一出,惊雷炸响,大雨轰然落下。
李珺惊得没站稳,重重跌坐在身后榻上。
他不敢决断,迟疑地说:“不行,她虽恨这个家,但是到底是我和素问的骨血……”
孙大娘子急了,立刻说:“夫君,若是大长公主细查当年,别说老夫人的体面保不住,便是咱们这一大家子,要如何是好啊?关家下人手上不一定还有什么东西呢!若是只把关家嫁妆全部退回去也还好,不过是过苦日子罢了,可若是还有别的什么,那老夫人死后还有什么体面,咱们家里,瑜哥儿和文哥儿日后又还如何考学出仕?”
李珺闻言,心中纷乱复杂,六神无主地呢喃:“不成,不成……”
孙大娘子瞧着不成,心中发狠,膝行几步走过去,一把拉住李珺的手说:“夫君,今日你若是不决断,满娘被宝丫养着……那满娘的娘可是陈妈妈,当年老夫人对关娘子和关家人做的事情若是被查出来,咱们可还有活路?!”
孙大娘子挑明了一切,含泪看着李珺,说:“请夫君看在一大家子的份上,便体体面面地送走这丫头,对外只说是她孝心太过,大病随祖母去了,日后也是一桩佳话啊!这样老夫人的体面保证了,瑜哥儿和文哥儿的前程也无需担心了,再说了……”
孙大娘子压低声音说:“再说了,关家在永年县还有偌大家业,庄子田地变卖也好几千两,如今只要关家丫头不在了,关家没人能当事,自然都是咱家的!一出一进,便是瑜哥儿和文哥儿读书娶妻也够用了!”
说到这里,孙大娘子意识到自己太急切了,立刻收了狠厉之色,而是拿出帕子擦泪,哭着说:“老爷,我知道你是个读书人,一辈子最是清高,我又何尝忍心?可那孩子连祖母都敢下手毒杀,显然对家里人都十分怨憎,我怕啊,我怕她日后得了机会,若是有公主和县主撑腰,一不做二不休,到时候对瑜哥儿和文哥儿动手的话……”
说到这里,孙大娘子登时说不出话,泪湿衣襟。
李珺听到这里,再也无法自控,掩面对孙大娘子说:“你……把她体体面面地送走吧……”
说完,他似乎是耗尽了一切力气,瘫软在了榻上。
孙大娘子闻言,目露狂喜,面上却只是擦着眼泪,轻声应了句是,而后立刻转身出门,叫扶芳备好东西,一路往柴房而来。
她心中志得意满,到了柴房,开口便叫关怀素自己选择上路的方式。
而后她十分奇怪,看着关怀素,说:“关姑娘怎地似乎并不意外?”
关怀素当然不意外,事实上,她早就猜到了。
“我第一天来家里,就知道大娘子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物。”关怀素笑了笑,轻声说,“您等闲不会出手,出手便会一击毙命。尤其是在经过庞家两位姨母的教训之后,我知道您一定不会再留敌人翻身的机会。”
说到庞家两个表姐妹,孙大娘子就脸上起了煞气,她这十几年来,栽了两次大坑,一次是庞家表姐妹,一次就是周妈妈被赶走,失了管家权限。
而这两次,都是在关怀素来李家之后。
这会子关怀素主动提起,孙大娘子压着心惊,说:“你什么意思?当初那事儿你也有插手?”
如果这事儿是她的手笔,那这个关怀素也太令人忌惮,竟然能蛰伏在后面,安排这么大的一出戏!
“其实后面还有,只可惜,我也是太小瞧您了。”关怀素看着她,摇头苦笑,说,“您前些日子还在说要给我找个婚配的好人家,实则那时候您已经在查我在京师的布置了,对吧?”
孙大娘子闻言,十分得意,轻笑一声,便是默认了。
关怀素看着她,突然叹气,说:“大娘子,您以前不都是不亲自下**的吗?这次怎地如此急躁,又是亲自出面劝李珺杀我,又是亲自来督办……您不怕日后李珺回想起来,觉得你这个人阴毒狠辣吗?你比我了解他,应当知道他这人虽然要占尽好处,但是事后可要嫌弃你双手不干净的呀。”
这话扎中了孙大娘子的心,她面色立刻冷下来,冷笑一声说:“那时候关姑娘也看不到了,真是可惜了。”
“我不可惜,我可惜你。”关怀素叹了口气,说,“大娘子如此聪慧,当年怎地选了又选,却选中了一个最虚伪的**子?难道当年,你也是听说了他对妻子如何情深,待妾室如何疼爱……所以你那时候天真地以为,你也会得到他真心的爱重?”
“你放肆!”孙大娘子指着关怀素破口大骂!
“我猜中了?”关怀素却是一愣,她不过是拖延时间在胡说,可孙大娘子如此反应,反而叫关怀素一震!而后关怀素猛地大笑出声,说,“天啊,你如此百般算计,看中他温柔真情,结果嫁进来才知道他是个吃着妻子嫁妆、答应妻子不纳二色却又轻易违誓、在妻子有孕想和离之时却又死缠烂打,最后吃了绝户财却不敢面对长女的**,你是什么感觉?”
看孙大娘子涨红了脸如猪肝色,关怀素笑着盯着她说:“你什么都不敢做,你也不敢恨他,你只能暗中领会他想要的东西,而后出主意替他拿到手,从而换取他的青睐,好在这个家里生儿育女、站稳脚跟。”
“你胡说!”孙大娘子怒声呵斥,“你是临死还在胡言乱语!”
“我胡说什么?你当年刚嫁到李家,若不是你聪明,了解李珺和老夫人的想法,你怎么会突然想对关家人动手?就和现在一样,你若不是明白,我牵扯的事情太多,李珺定然也对我动了杀意,你怎会突然那么急躁对我动手?”关怀素大笑一声,说,“你可以说服自己是为了利益,你和你的儿女也可以分到很多东西,但是你骗不了我,也骗不了自己,你竟然是真心爱慕李珺!”
“你住口!”孙大娘子尖叫!
“你爱慕李珺,所以你为他出谋划策,甚至愿意这种时候帮他诛杀亲女儿!”关怀素却大声说,“他是个**子,临到这个时候都不敢面对我,他不敢承认自己做了什么,他不敢承认他是个忘恩负义、杀亲夺财的小人!所以你替他说话,你替他来了!可是他根本不会爱你,他怎么不叫崔妙人来?因为他真有一丝喜欢崔妙人,疼爱她,所以他不会让崔妙人去当这种**工具!”
“你住口!扶芳,去,勒死她!”孙大娘子被刺激得发狂,厉声吩咐!
扶芳已经冲上去,和婆子拿着丝帛就往关怀素头顶上套!
“谁敢动我!”关怀素眼神一厉,一脚踢飞了扶芳!
“她会功夫!快,叫家丁来!”扶芳惊讶痛呼,而后立刻招呼。
家丁们围了上来,人多势众,柳叶会些手脚,挡在前面,但是关怀素身上受了伤,加上在家没防备,身上**和**都没带,柳叶护不住,没几下就中了几棍子,登时就吐出一口血来!
“姑娘!”柳叶看的心中一急,被人抓住空隙,一棍子狠狠地打在头上,当场流血!
柳叶登时发了狠,发疯地躲过家丁的棍子,使出了真本事,瞬间踢飞了几个人。
“她竟然会武?!”孙大娘子惊得不行,立刻怒声说,“去把家里会拳脚的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nm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