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泪水汹涌而出,五官几近扭曲地瞪着他,“洛、川、牧!”这三个字咬牙切齿,带着滔天恨意,像是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食肉饮血。

洛川牧默然看着她,揽着她的手动了动。

“我杀了你!”女子似乎被这细微的动作吓到,猛地将匕首推到底,脸上半是仇恨半是害怕。

可预料中的反击并没有到来,洛川牧闷哼一声,忍着痛伸手将她身上的衣袍拢到一起,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女子愣愣地看着那人,有温热粘稠的血顺着匕首流到她手上,可对方只是轻声叹了口气,眼神怜惜而包容,既无愤怒亦无责备。她眼眶霎时一热,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

一瞬间,他好像还是那个在沉水塘楼救下自己的大英雄,他还是会温柔地帮她系好绑带,仿佛只要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怕。

“好了好了,没事了。暮哥哥来了啊。”

他还会这么说。

……

女子沾满鲜血的手顿时松开,失去理智一般推开身前的人,“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还嫌骗我骗得不够惨吗?!我不要你救!你滚!你滚啊!”

她双手颤抖着,盯着洛川牧不断淌血的伤口,整个人往后缩着,不像是愤怒,倒像是害怕。她满身沙尘,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沾湿了碎发。

“岚岚!”中年男子扶着妇人,刚转身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不由得快步冲上来。

只是他一看到洛川牧的脸,身体便僵住了。

见妇人心疼地将女子揽入怀中,洛川牧起身,客气地对着中年男子作揖,“凌将军。”

中年男子愣愣地盯了他半晌,似嘲似悲地摆摆手,“我如今不过是个灵脉尽废,亡国灭族的丧家之犬,哪里当得牧王一声“将军”?”

当年从朝阳帝都劫走顾迟之时,风无痕反叛,被殷无间灭杀于帝都城外,尸骨无存。

当日满城动荡,风家却毫无动静,事后皇室追责,派人前往查探,这才发现风家嫡系一脉满门被屠,尽数死于风无痕的佩剑银月之下。至此,风家一夕没落,旗下兵力被皇室召回。

可是当日携带洛川气运出城的殷无间却不知死于何人之手,洛川气运丢失。事后侍神司开始打压朝阳皇室,扶持木家。

此后两年,西领与朝阳交战。朝阳本就内忧外患,强弩之末,凌家处处受木家排挤挟制,节节败退。

沿朔之战,凌家少将凌子明战死。

次年,木家在侍神司暗中扶持下夺权篡位,李家皇室灭族,木玄称王,改国号为中圣。

原朝阳三大将门之一的凌家,下场可想而知。

“令郎之事……抱歉。”洛川牧轻声道。

当年顾迟“身死”对他打击极大,他杀心日重,无暇顾及许多。若他当时再留意些外界之事,或许凌家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凌夫人未曾见过他,一听到凌震唤出“牧王”二字,她眼神已是戒备,再听洛川牧说到凌子明,便忍不住捂嘴低声哭泣起来。

凌震眼中亦是泛着泪光,可他却是摇头,“将士死国,牧王与我等立场不同,沙场之争,自无留手一说。此事,与你无尤。岚岚年幼,难免迁怒,你多包涵。”

洛川牧默然,凌家对他有些恩情,可他是西领的王,沙场相见,自不能对敌方心慈手软。否则,他又该如何面对战死的无数西领将士?

此事,他心中有愧,却不悔。

他躬身再拜。

“凌前辈一家忠义清正,魔域于你们而言,不是好去处。不妨去礁海看看,或可安度此生。”

凌震不置可否,神色复杂地还礼,“还是多谢牧王救命之恩。”

洛川牧轻叹,不再相劝,看向不远处缩在凌夫人怀中不住颤抖的凌子岚,忽地向她走去。

“你想干什么?!”凌夫人色厉内荏地吼着,死死地护着女儿。

“凌夫人莫要紧张。”洛川牧安抚道。他蹲下身去,拔出刺穿腰腹的匕首,在白袍上擦掉血迹,抓着凌子岚的手,将其塞回她手中。

“傻丫头,好好活着才能报仇。”

如果不是他及时赶来,这把贴身藏着的匕首会插进什么地方,谁也无法预料。

这丫头待他真心实意,即便是因为哥哥的死想要报复,也还是会在刺伤他后自责害怕。

洛川牧伸手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声音柔和,“我等你来杀我。”无论立场如何,他都不愿惹这丫头伤心难过,想竭力护她周全。即便她不稀罕。

“……再会。”金光弥散,白影消失在茫茫黄沙中。

风沙吹过,一直埋在凌夫人怀中的凌子岚抓着手里的匕首,忽地放声大哭。

……

返回之前的地方,果然那两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气息都被抹得干净。

洛川牧脸色苍白,忽地一口黑血咳出。

“主子,匕首有毒!”

急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洛川牧颔首,拿出一粒解毒丹服下,“无碍。”

“南无,你去。差人跟着他们,暗中保护,不要让人发现。”

如今凌震修为尽废,凌子岚又还年幼,三人同行必然危险重重。

“主子,墨公子是魔域之人,三司自能寻到他的踪迹。您身体……”

“去。”洛川牧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却有种不容争辩的决然。

“……是。”

感觉到南无的气息消失,洛川牧深吸一口气,按住自己胸口,想要止住狂跳的心。

他在害怕。

和他在梧桐栖宫门处扔下揽雪梅,连夜追出去时一样。他心里念着一个人。这五年来,那个人在他怀里死去的情景就像一个怎么也醒不了的噩梦,日日夜夜在噬咬着他。

一失去那个人的下落,他便心惊肉跳。怕这“失而复得”只是黄粱一梦,怕自己再也找不到他……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

神识竭力向着四周铺开,想寻到丁点儿蛛丝马迹。他安静地立在原地,有些精神恍惚,溢出的精神力瞬间将四周林木碾碎,又重重地咳嗽起来,鲜血自下唇淌过,沿着下颚滑下。

风吹起他系在腰间的发带,挂在他指间,没有温度的,轻柔的,像那个人的手。他稍微清醒了些,捏着发带,眼神逐渐清明。

半晌后,他手起传送阵,循着自己猜想的方向追去。

……

另一边,本该趁机远遁的二人却在魔域边境的一座小城中歇息起来。

看着倚着窗明显心不在焉的墨雪枝,容川十七忍不住道:“主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找找吧。”

墨雪枝眼神微动,却没有转头,只轻声道:“为何?”

还为何?瞎子都能看出你的心思了,你说呢?!

容川十七:“主子不是在担心牧王吗?”

虽这般问着,他心里却并不这么想。以洛川牧的修为,这世间还有几人伤他,又有谁能杀他?哪里需要担心。他觉得自家主子是舍不得,可若这么问,他定是不会承认。

可没想到墨雪枝沉默了半晌,竟是认同道:“……是。”

我是担心他。

自不量力,却又忍不住地担心着。

容川十七无奈,犹豫了半晌,道:“主子与牧王之间的情谊,属下不懂,所以不理解主子的隐忍克制。属下生在魔域,从小就干着刀头舔血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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