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槐的手指轻柔,却还是在碰到南稚肩头时,引得她嘶了一声,半边身子都缩了缩。

这一碰,像是解开了什么禁锢,一直被她忽略的痛楚争先恐后地醒了过来。背上火辣,膝盖刺痛,脑仁里更是闷胀着发晕,一阵阵恶心往上泛。

“怎么伤成这样……”尔槐的声音放得极轻,边说着,边小心托起她的手臂。

袖口卷起,露出的皮肤又红又肿,擦破的地方混着沙土,看着骇人。南稚自己瞥见,都有些发怔。

她晃了晃头想清醒些,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向另一边。

周师叔已蹲在徐久身旁。徐久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唯有胸膛微弱的起伏。

周师叔伸手,极轻地托起他一条胳膊。那手臂软软地垂着,不像活人的手臂该有的样子。

南稚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看见周元一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又去查看徐久的腿脚,动作间是南稚从未见过的凝滞与慎重。

不是疲惫的绵软,是……是像里面支撑的骨头断了一样的……绵软。

这个念头像冰水,猝不及防浇了她满头满脸。矿洞里徐师兄还能说笑,被她抱着一路奔波也未吭声……原来,原来他伤得这般重!

愧疚、后怕,拧成一股滚烫的酸涩,猛地冲上她的鼻腔和眼眶。

几乎是同时,身体里强压了许久的疼痛也终于掀起了反扑的巨浪。背上的灼痛,膝盖的钝痛,胸口滞闷的抽痛,还有不知哪里来的、无处不在的酸痛,一股脑地淹没上来。

“师……”她想开口,声音却堵在喉咙里,只逸出一点气音。

尔槐近在咫尺的关切面容开始模糊、旋转,耳边周元一低沉的吩咐、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都混成了遥远而嘈杂的嗡鸣。脚下地面仿佛瞬间变成了棉花,又像是湍急的漩涡,猛地将她往下拽去。

黑暗吞没视野前,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沉甸甸地坠入心底。

她的报恩……似乎真成报仇了……

随即,她最后一点支撑的力气也消散了,整个人向前软倒下去。

……

南稚是被舌尖残余的血腥气和喉咙里刀刮似的干渴生生拽回意识的。

眼皮重得像坠了铁,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掀开一道缝隙。

视线模糊了许久,才慢慢聚拢在头顶那几道还带着新鲜木纹的房梁上——这是她的卧房。

窗外有光透进来,白晃晃的,有些刺眼。

意识清醒后,南稚只觉浑身无处不疼,背上更火辣辣一片,膝盖也肿痛着,但最难受的还是脑袋里,像是塞了一团浸水的棉花,又沉又闷,还一阵阵地发晕,恶心得她想吐。

她试着想动,立刻牵动后背伤口,尖锐的刺痛让她控制不住地“嘶”了一声,额上瞬间冒出冷汗。

“别动。”

尔槐的声音立刻响起,很近,带着一丝紧绷后的松弛。

南稚艰难地偏过头,尔槐就坐在床边一张矮凳上,身上还是昨日那身烟紫齐胸绫裙,只是袖口和下摆沾了些来不及拂去的尘土与草屑,发髻也有些松散,几缕碎发垂在颊边。

她脸上脂粉未施,眼下有着明显的青影,但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眸子此刻正关切地望过来,见她睁眼,眼底才漾开一点真实的、如释重负的暖意。

“师……姐……”南稚一开口,嗓子哑得厉害,如同破旧风箱。

尔槐没应声,只是立刻起身,从旁边小几上端过一直温着的清水,一手稳稳托起她的后颈,小心地将杯沿凑到她干裂的唇边,“慢慢喝,莫急。”

温水一点点润过灼痛的喉咙,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才稍微平息。

南稚靠在尔槐垫过来的软枕上,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口,嘴唇动了动。

尔槐放下杯子,没有坐回去,就势在床沿坐下,拿起一块半湿的布巾,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拭额角的冷汗。

“头还晕得厉害么?身上哪儿最疼?”她的指尖微凉,触感却异常轻柔细致。

南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视线牢牢锁着尔槐,声音带着刚醒来的虚浮和急切:“师姐,徐师兄……他……”

尔槐擦拭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恢复了自然。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看了看南稚后脑,指尖极轻地触碰探查,“这里撞得不轻,王师叔来看过,说你颅内震荡,需得静卧几日,万不可再劳神震动。”她的声音温软平和,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徐师弟在阴符王师叔处。”说完南稚的情况,尔槐这才回答她先前的问题,语气依旧平稳,“伤得不轻,双臂和右腿的骨头都有损伤,脚踝尤重。”

她略去了粉碎、尽碎这样刺耳的字眼,但尤重二字已足够让南稚明白其中的分量。

“阴符的王师叔已用了最好的续骨膏,也施了金针稳住气血。性命是无碍的,只是需要很长时日静养恢复。”

南稚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褥子。即便尔槐说得委婉,她也想象得出那伤势的惨烈。矿洞里徐久虚弱却仍试图宽慰她的神情,清晰得刺眼。

“那矿道,”尔槐仿佛没看见她骤然失血的脸色,语气如常,甚至带着点宽慰的意味,“周师叔亲自去查勘了,好几处关键的木撑都已腐朽,土层更是早就松了。说是天坑那边早年开凿时留下的旧患,年久失修,本就险得很。”

她轻轻拍了拍南稚的手背,掌心温暖,“你能醒来,已是侥幸。莫要再往自己身上揽那些无谓的过错,这并非你之过。”

这番话,将一场可能引咎于身的意外,轻巧地归因于‘年久失修’、‘旧患’,悄然卸去了南稚心头最沉重的那份枷锁。

南稚抬眼,撞进尔槐清澈温润的眼眸里,那里面有关切,有安抚,更有一种透彻的了然——了然她的恐惧与愧疚,也了然如何不动声色地消解它。

“只是,”尔槐话锋轻轻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师姐特有的、周全的考量,

“天机师伯闭关未出,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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