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人判断一个人，一个是看对方好不好看，另外就是听对方声音是否悦耳，然后就是触碰对方看对方看自己是否有反感。

每一个人都是有安全距离。

警惕心越强的人，安全距离越长。

警惕心比较小的人，对别人的靠近越迟钝。

反而言之，越强大的人面对越弱小的人，他的信心会越充足。

秦樂靠近刘彻的时候，他没有皱眉也没有闪躲，眼神之中全是兴味。

她拿起他的手，拖起他的手掌的时候，他眉毛微微上扬。

写字的时候，他也在认真体会到底写的是什么。

也就是说，他并不反感她的触碰，也不讨厌她的声音，也不讨厌她的相貌。

对于商业的思维来讲，这就是成交的第一步。

好吧。秦樂必须承认，距离成功还有一步就是要听懂双方的语言。

秦樂坐在山一样多的竹简面前，听着窗外的鸟语，看着层林浸染的窗外。有一种回到汉代当社畜的感觉。

虽然事实也是如此。

“神女巴拉巴拉—”

“仙姑巴拉巴拉......吃饭.....出恭”

“陛下巴拉巴拉......”

因为李少君言谈必定有称谓，很快在多轮对话之中，秦樂就明白了神女和仙姑指的是自己，陛下指的是皇帝。

她念着拗口的神女二字，然后指的指自己。

又念着陛下、皇帝等等词汇指了指刘彻。

李少君激动不已，指着自己说“李——少——君！”

秦樂翻了个白眼，盲猜这人在讲自己的名字。

李少君更兴奋了，叽里咕噜了一顿然后噔噔噔跑了出去。

刘彻笑吟吟的看着秦樂，指了指天上，又比划着吃饭。

秦樂意识到，这是皇帝在关注民生，当然也是迷信的汉武帝关心天上在吃啥。

毕竟自个这个神女当的相当没有逼格，不光会饿的咕咕叫，还会出恭。

秦樂觉得这个太难比划了，指了指窗外的树，天上的鸟，然后假装飞翔，又比划了鱼儿游来游去。

大概就这样吧，以后会讲话了再补充。

然后刘彻肃然起敬，拿起竹板在一旁刻了起来。

这时候李少君也到了，他毕恭毕敬地端来了一大碗朱砂。指着炼丹炉，做扑棱扑棱的烧火状，又捧着一枚丹药，假装服用，之后晕倒之后手指颤抖着，然后一个妖娆的状态翩然而至。

如此唱念做打一番。

秦樂......

秦樂没有忍住，捏住鼻子，对着丹药摆手拒绝，甚至作呕。

李少君伤心欲绝，蹲在墙角。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在描述自己来到这里之前的场景。

非常巧合，或许也并不是巧合，李少君作为方士对自家老板的心态也是会有揣摩。

刘老板心情不好，他就有义务让刘老板开心。

有任何事情比得上告诉刘总说他才是天命所归更能抚平一颗被压制的心的吗？

有，就是让他自己感受到他是天命所归。

李少君早已经对炼丹整理了一套完整的SOP 。

首先要祭祀，祭祀完成了。

然后要挑选最好的朱砂，挑选好了。

再然后要反复锤炼，将丹砂变成药金。

药金可以制作成器皿，日常使用延年益寿，等最终就能够见到蓬莱仙人。

通过封禅之后，就能够完美飞升了。

以上是李少君的表演内容。

之所以如此卖力的表演，是因为，第一批器皿做成之日，一位女子便从天而降，晕乎乎地挂在了祭祀的树上。他的心当时都颤抖了。

这是祖师爷听到了他的心声了吗？

也许是他的表演太过拙劣，秦樂并不感动，反而嫌弃并且厌恶地看着这一切。

这丹药可是有毒的，里面有水银等等成分。

水银可是会挥发的。

半吊子文科生，急急忙忙推开所有的窗户并且积极主动地走到了上风向。

汉武帝投来质疑的目光。

秦樂那期竹片，试图画一只兔子、老鼠等等小型的动物。

简笔画几笔而成。

李少君吩咐下去之后，不一会一个小童抓来了一只兔子和一个刺猬。

秦樂看着刺猬忍不住扶额。

她随便抽了一个竹板弄了一点朱砂，捏着兔子的脖子喂了进去。

然后指了指李少君和刺猬。

李少君和刘彻都懂得了秦樂的意思。

同时，刘彻吩咐侍卫抓来了更多的动物。大型的小型的。

喂了丹砂之后，小型的动物比如老鼠，刺猬出现反应的速度非常快。

摇摇晃晃抽搐并且精神倦怠。

刘彻陷入了沉思，李少君跪伏在地上，沉痛发言！

“陛下，这正是药力强劲的表现，这些动物无福，无德，无法承载功德。”

秦樂对汉代的字体并不熟悉，但是中华古代的文字都是一脉相承，她晓得自己的名字之上?一个艹就是药的繁体，然后再写了一个毒字。

刻字的过程很难。

递过去之后，她饶有兴趣地盯着两人的反应。

刘彻果然认出来了，李少君也认出来了。

他茫然地看着这两个字，忍不住失神。

然后刘彻叹了一口气，就如同历史上记录那般，将李少君扶起来。似乎是原谅了他。

“也许是流传的法门有误，此术法是用来祭祀而非服用，此等器皿是用来祭祀而非日常使用。此等神器本就应该供在高阁之上。”

“小人学艺不精，多有延误，真是罪该万死。”

“你已经为朕送来了神女，这已经超越了其他人的能力了。”

之后，三人相处便成了你写我猜的模式，很快十多天过去了，基础的1000多字秦樂已经学会了，刘彻和李少君对学天上语言的积极性很高，简体字他们学了许多。肉眼可以看到的东西他们都会问——这个你们天上怎么说？这个你们天上仙人怎么写。

学得越多，秦樂越心惊肉跳。

谁家好人识字的书是竹子做的奏、议、表。

但是，如果当做是看新闻联播并对新闻联播做分析，这件事情就没有压力了。

刘彻越学习，秦樂便知道，他有想要问的问题，不用多想，就是大家都晓得的那一问。悬而未发的箭矢一般。

只是不知道想要问的人在琢磨什么。

终于有一天，刘彻唤来史官在一旁做载，吩咐李少君在旁做翻译。

焚香沐浴之后，秦樂跪坐在草席之上。

刘彻对坐在旁。

“若要求长生，此生彻应如何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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