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下雪了,加件衣裳吧,莫要着凉了。”
建恒十一年,十月初三,清原县一处寻常的二层酒楼里。
萧恒静立在二楼一间房的窗边,目光平直地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中。
身后,三福手捧一件厚氅,轻手披在萧恒肩上,低声说道。
清原县与山河县相同,亦是直隶于京畿的大县,常住人口约莫五十万上下,不亚于寻常的州郡人口。
“嗯?”
“下雪了么?”
萧恒的思绪仿佛被三福的声音从远处拉回,深寂的眼眸微微一动,这才注意到窗外不知何时已飘起了细雪。
萧恒抬手将氅衣往身上拢紧了些,难怪这几日愈发寒重,原是雪要来了。
萧恒前世生在南方,大学亦在南方就读,对雪,曾怀有过不少缥缈的憧憬。
可眼下,萧恒却没有半分赏雪的心思。
只随意瞥了一眼窗外纷扬的雪花,便收回视线,抬手揉了揉紧蹙的眉心,满脸尽是挥之不去的倦意。
萧恒转过身,三福立即上前,将那扇敞开的窗合拢,却并未关严,依着萧恒的吩咐,留了一道细细的缝。
只因屋里不仅萧恒一人,各墙角处还摆着好几盆烧得正旺的炭火。
放眼望去,这间不算宽敞、仅百来尺见方的屋内,竟挤着十余人。
他们围坐在由数张方桌拼成的长案边,或坐或立,姿态不一。
屋中各个角落,皆放置着烧得通红的炭盆,暖气烘得人面颊发烫。
长案之上,堆叠如山的,是各式信函、奏折、账册与案卷。
此刻,这十余名官员个个眉头深锁,有的正逐页翻阅陈年案宗,有的则埋头核对繁杂账目,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与偶尔响起的低语交织在一起。
此处便是萧恒临时的办案之所,眼前这些官员,皆是太子遣来协理事务的,全是从地方或候补官员中临时抽调而来,无一京官。
连日劳顿,众人脸上皆覆盖着一层浓重的疲色。
自踏入这酒楼之日起,他们便再未迈出过大门一步,饮食起居皆囿于此楼之内。
楼内楼外,满是影刃司之人轮值守卫,若无萧恒亲批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用饭有楼中原有的厨子料理,歇息也有现成的房间。
即便是采买菜蔬,亦由影刃司与齐王府的人共同持令外出购置。
凡入此地的官员,只奉命一事:听萧恒差遣。
萧恒所言,便是他们必行之事。
萧恒坐回主位,面前桌案上同样堆满了待阅的案宗书信。
望了一眼案头山积的待办文书,又抬眼扫过满室忙碌的身影,萧恒在心底默默自嘲。
原本只想躲过一顿斥责,谁知阴差阳错,竟揽下这么一桩棘手的差事。
还偏偏是甩不脱手的那种。
自嘲归自嘲,既然揽下了,纵使再难也得咬牙撑下去。
萧恒喝了一口浓得发苦的茶,重新伏首,埋入字海之中。
下方忙碌的官员时而起身,趋前向萧恒禀报查得的线索,随后依着萧恒提出的疑问,再度返身继续核查。
其间,不时有影刃司的人推门而入,怀中抱着新近密查所得的大叠卷宗,沉默置于案边,又无声退去。
人人各司其职,唯独三福不曾碰触文书。
他只手持一根细铁钎,来回于各炭盆之间,轻轻拨弄其中炭块,令火光烧得更旺、更暖些。
时光在纸页翻动与炭火轻爆声中悄然流逝。
为维持室温暖意,盆中炭火已被三福添换了好几回。
“殿下,已是深夜了,可否先安置歇息?您接连熬了好几宿,若再这般耗下去,只怕玉体难支啊。”
终于,三福又一次忍不住,近前低声劝道。
“无妨。”这已是今夜三福数度劝休,萧恒头也未抬,只随口应了一声,笔尖未停。
萧恒向来如此:一件事,要么全然不做,彻底偷闲,图个自在躺平。
要么便咬死不放,不彻底厘清、不决出结果,绝不中途罢手。
正因这般心性,他此刻才会显得如此执拗,如此不惜命般地劳神案牍。
三福见状,默然片刻,终是再度开口,语带恳切:“殿下,请恕奴才逾越,您……也当为几位大人的身子骨考量一二啊。”
“连日以来,诸位大人不眠不休,检阅卷宗、核算账目,每日歇息不足两个时辰,长此以往,恐精力难继。”
“不如今夜便到此为止,容诸位大人先回房歇息,养足精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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