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约定后,南稚便成了暗香筑西厢的常客。每日功课结束后,她都会早早至此。

最初几日,徐久伤势沉重,多数时间在昏睡或忍痛中度过,南稚便只是安静陪着,在他清醒时递上温水,或读几页轻松的杂记。

待疼痛稍缓,两人的交谈才渐渐多起来。

徐久说话总是温和有礼,对于受伤一事从未流露半分怨怼,偶尔南稚提及,他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意外罢了,师妹无需挂怀。”反倒是南稚,每每看到他换药时苍白的脸色和隐忍的闷哼,愧疚便更深一分。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新换的厚帘,在室内投下柔和的光晕。

南稚正小心地帮徐久调整背后的软枕,指尖不经意触到他微凉的里衣。徐久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低声道:“有劳。”

“徐师兄今日气色似乎好些了。”南稚顺势在榻边的矮凳坐下,拿起小几上一本讲各地风物的书,“要不要听听这个?刚读到讲陇西地貌的篇章。”

“陇西……”徐久轻轻重复,目光落在书封上,片刻后才道,“也好。”

南稚便翻开书,清声读起来。书中描绘陇西群山苍莽、沟壑纵横,气候干旱,民生多艰。

读着读着,她忽然想起徐师兄故乡正是在西北方向的深州,不由停了停,抬眼看他。

徐久正望着窗外一角天空出神,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

察觉到她的停顿,他转过头,唇角带着惯常的浅淡笑意:“怎么不读了?写得还算真切。”

“师兄觉得……写得真切?”南稚合上书,“我未曾去过西北,只从书中得知,那里苦寒少雨,风沙大,日子不易。”

“书中所言不虚。”徐久面容平静,语气里却夹杂着些许不为人知的怀念,“深州比陇西更北,接壤漠北,情形大抵相似,或许更严苛些。春日短,冬季长,十月便可能飞雪。耕种不易,多数人靠放牧或与漠北行商换取生计。”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水是金贵东西,一场雨能让孩子高兴许久。”

南稚静静听着,试图将他口中那片遥远而艰辛的土地,与眼前这个苍白清瘦、重伤卧床的青年联系起来。

“听起来……很不容易。”她轻声道。

“习惯便好。”徐久淡淡应道,视线又飘向窗外,“深州人性子多半硬韧,耐得苦寒,也耐得……动荡。”

“动荡?”南稚眨了眨眼顺着他的话问。

“边城之地,归属几经变更,我幼时经历周晋之战,城池易手,是常有事。”徐久说得极其平淡,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今日周旗,明日晋帜,百姓照旧日出而作,只是需多留心城墙上的旗号,以及城门何时开合。”

他微微牵了下嘴角,那弧度里没什么笑意,“也有避不开的时候。箭矢不长眼,流矢、乱兵……总能带走些什么。”

南稚心中一紧,不由追问:“师兄家中……”

“家?”徐久垂下眼睑,目光落在自己交叠于薄毯上的手指,“早没了。自战事起时,便都散了。”

他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悲伤,只有一种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漠然,“后来随流民队伍往南走,路上遇到过匪,也遇过好心施一碗粥的僧人。再后来,遇到了机缘便一路来了这鬼谷门中。”

他说得简单,三言两语,却勾勒出一条从西北边城到南方深山,充满颠沛、危险与偶然的漫长轨迹。

南稚虽早在游戏里知这深州历史与乱世背景,但听当事人如此平静地道来,那字句背后的惊惶、饥饿、失去与幸存的重重阴影,却比任何CG画面都更具体,也更令人心惊。

她看着徐久沉静的侧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安慰显得苍白,同情或许他并不需要。

徐久却似浑然不觉她心中的波澜,片刻沉默后,反而主动开口,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温和:“都是陈年旧事,不值一提。倒让师妹听这些无趣的过往。”

“不,不是无趣。”南稚连忙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只是……徐师兄经历这许多,如今想起来,会不会觉得……”

“觉得什么?”徐久抬眼看她,目光清澈平静。

南稚语塞,她本想问会不会觉得苦,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这问题笨拙而不合时宜。

徐久却似乎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又投向窗外那角有限的天空,声音飘忽得像一阵风:“乱世之人,如风中蓬草,飘到哪里,便在哪里扎根。能活下来,有片瓦遮头,有师门可依,已是幸事。”

他顿了顿,极轻地补充一句,“比起许多埋骨沙场或冻毙路途的同乡,我运道算很好了。”

这话说得如此淡然,甚至带着一丝近乎认命的豁达,却让南稚心头微微发酸。

她想起自己那日偷听到的、尔槐师姐那句未尽的“那徐师弟也是……”,以及师父那句“命当如此”。

当时不解,此刻却仿佛触到了一点边角——这位总是温和从容、待人周全的徐师兄,他那平静表象之下,或许早已承载了太多寻常人难以想象的重量。

室内一时安静,只有药香在阳光中缓缓浮动。

良久,徐久忽然极轻地咳了两声,眉心微蹙,脸上倦意明显了些。

南稚立刻回过神,倾身关切道:“师兄可是累了?要不要歇息?”

“无妨,只是有些乏。”徐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那点因回忆而产生的遥远雾气已经散去,又恢复了惯常的温润,“倒是劳烦师妹陪我坐了这许久。”

“师兄别总说客气话。”南稚起身,替他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

徐久点了点头,在她转身欲走时,忽然低声唤道:“师妹。”

南稚回头。

只见他靠在枕上,脸色在午后光线里依旧没什么血色,却对她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却比往日多了几分真切:“明日若得空……可否带些关于山川地理的新书来?躺久了,倒想听听别处的山水是何模样。”

“好。”南稚立刻应下,心中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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